有人说它是近十年来最好的国产片,而有些人表示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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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豆瓣条目所示,《路边野餐》原名《惶然录》(取自佩索阿的同名随笔集)。
英文名为Kaili blues,即“凯里蓝调”。
单这两个名字就透露出影片阴郁、随性、迷幻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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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电影给人留下的第一最直观的感受:
那种氤氲着湿气,朦胧虚幻的,飘乎乎如坠梦境之感。
这可能跟电影设置的场景地——毕赣导演的家乡凯里有关。
凯里在贵州,黔东南。到处是密林,田野和山峦,雨水连绵长日不绝,阳光被升腾的水汽阻挡,风里带着雾气在路面上飘荡,万物浸淫在潮湿中野蛮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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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导演的镜头下,静谧的山村,老旧的K歌厅和台球室,杂草丛生的小道,破败的房子,夕阳和铁路,都充满着野性的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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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热,一面让生机勃发,一面又处处散发着慵懒散漫的气息。电影让颓废与生气掺合在凯里的天和地之间酝酿发酵,达到一种神奇和谐的美感。
再加上时不时插入的方言味浓厚的诗歌,配合着“野人”的神秘传说,跟着镜头行走在云山雾绕霭岚瘴气里,如梦似幻,会让人有不知置身何处的迷茫,久了,还会有醉意。
因为感觉太妙,飘飘然的,又很舒服,像喝了一下午普洱茶,嘴里又涩又清爽。 所以情节神马的我觉得就很次要,非要说的话,《路边野餐》讲得算是个蛮简单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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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角陈升是个曾经混黑社会的乡镇医生,会开锁,早些年跟着大哥花和尚闯江湖,妻子病重时花和尚还曾借钱给他。花和尚的儿子因为赌债被人砍手并活埋,在黑道上混早晚要还,丢命也就罢了,但砍手这事实在不能忍。
冲恩情和义气,陈升去找仇家算账,碰上严打坐了牢,九年。
这九年里,妻子和母亲病逝,同母异父的弟弟老歪对他意见颇大,送终是自己一力包办,陈升面都未露,母亲却不仅给他找了个乡镇小诊所医生的工作,还把唯一的房子留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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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因为母亲的遗愿,二来这个弟弟确实也不靠谱,只会经常儿子锁在家里出去玩。亏欠混杂着愧疚,陈升把小侄子卫卫当做最大的情感寄托来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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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花和尚因为过世的儿子老是托梦让他烧手表,便在镇远做了钟表匠,听说老歪要卖卫卫,急忙来凯里带走了放暑假的卫卫。
陈升知道后放心不下,决定去镇远接回侄子。诊所的老医生听闻,于是托付他将一盒磁带、一件衬衫和一张照片交给自己的旧日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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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镇远的中途,陈升路过荡麦,电影在这里进入那段为人称奇的42分钟的长镜头。
镜头跟着陈升坐上一位成年卫卫的摩托车后座,搭上乐队的白色皮卡,跟着卫卫去找心仪的女孩洋洋,再跟着洋洋一步步走下台阶,上船下船,兜兜转转,回到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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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圈,好像圈出了一个亦真亦幻的魔幻时空。时间在荡麦似乎可以绵延逆转,陈升能在路上遇到青年卫卫,也可以在理发店与亡妻重逢。
过去,现在,未来,此处混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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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遍看的时候只觉这段酣畅,迷离炫目如同饮酒,说不出的奇妙。
第二遍则被电影里一路流淌的伤感和不幸,轻轻缓缓地压在心上:
老医生跟旧爱人分隔两地,年老体衰而不能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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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和尚儿子被人砍手活埋,接走卫卫是想聊慰心中寂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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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升从小被寄养别家,亲情缺位,与母亲临死也未见一面。
与弟弟失和,深爱的妻子在他坐牢期间病逝。他在狱中学会的歌,练了这么久却没法对她再唱。她去大海看看的愿望,最终只能遗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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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如刀,已成定数。但在荡麦,那些遗憾却有了治愈和弥补的可能。
陈升在理发店对像极了(也许就是)亡妻的女人讲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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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手电筒照手背给她演示看海豚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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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众人面前磕磕巴巴地为她唱一首《小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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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开前把磁带送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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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在感情的表达上极为克制,全片没有大起大落大悲大恸的情绪,故事都是平铺直叙娓娓道来。
连陈升那段“诉衷肠”都显出近乡情怯欲说还休的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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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对青年,卫卫和洋洋的爱情,也无热烈惊心,拨转起来全是细节。
他在门口等她,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在她背诵导游词时沿着吊桥插嘴捣乱,弄坏她的风车自己做一个还她,在火车上画钟表挽回她。笨拙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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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凯里,荡麦更像是个桃花源,逛过的人容易迷路。
在陈升离开荡麦的火车窗外,对行列车上卫卫画的钟表指针飞速倒转,仿佛时间真的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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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镇远,见了花和尚,陈升只是用望远镜远远地看了看孩子。把老医生的信物给了她旧情人的儿子。
孤身一人,再次踏上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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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电影在烟蒂碰撞墙壁的火花中结束,
但回到凯里的陈升,日子还是依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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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部导演拍给野鬼和风的作者化电影,不亲民,但每个人都可能从中得到不一样的感受。
看过的很多人问:“这部电影要表达什么”。
毕赣说,任何一个导演他都只能给你一双鞋,路还是要你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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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信公号电影天堂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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