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安放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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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我在票圈发布了几张为空巢老人献爱心的照片，大家纷纷点赞留言，有人关心老人的生活，有人感慨自己的父母，也有人在恐惧自己的老年。
老人住在小区某幢楼的1楼矮小的储藏室里，储藏室向阳，大概只有十几平方的面积，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基本就占满了空间。这里夏天潮湿而且蚊虫较多，遇到大雨便会倒灌进来，很是恼人。一般大爷吃完饭都喜欢拿张椅子在外面坐着，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发呆，偶尔看到小孩子蹦蹦跳跳的路过，他就会欣喜的伸出手想抚摸。
那天我带着煎饼下楼拉粑粑，顺便又带它去了大爷乘凉的地方，因为大爷经常跟我说，如果小狗狗小孩子喜欢跟他玩就说明他还能多活两年，如果狗狗和小孩子见了他就跑，就说明他快不行了。我每次听了心里都有些心酸，大爷见了煎饼就喜欢招呼它过去，也许大爷是用这种方式来检验自己还能不能多活几年，所以我每次看到他，都会主动带煎饼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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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收养煎饼之前，我跟大爷的交集基本就是路过打招呼的那种，而且我一换衣服大爷经常不认得我。我跟他第一次打招呼的时候，我正从邮局拖了一个大包裹回来，里面装着妈妈做的新被子，大爷问我这是啥，我说是被子，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摆了摆手，示意我他听不清楚，我又凑到他耳边，大声喊，从~~老家~~寄来的~~被子~~！他点点头。
就在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姥姥，姥姥也是耳背，我跟她讲话基本就是用这种音量。好久没见了，她上个月在老家让妈妈跟我视频，说想我了要见见我，接通之后她根本听不到我说话，就在那静静的微笑看着我跟妈妈讲。在她眼里，我还是那个三岁小女孩。
小时候，我总跟姥姥说等我长大了怎么怎么样，而她总是说，等你长大了，你姥姥坟头上的草都要丈把高喽。现在我长大了，却没时间回去看她。自从姥爷去世后，姥姥就搬到舅舅家，独自住在舅舅家一间房子里，听说舅妈基本不踏足她的住处，舅舅也时常忙着生计。我回家她经常跟我要照片，她说照片上看到你，心里高兴。
每次离别，她都要问我什么时间再回去，然后掰着手指头看看有几个月，然后说，不知道下一回还能不能再见面。我强忍泪水。她小脑萎缩，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出门会迷路，会对着我叫出妈妈的名字，有次她出门迷路了，明明很近的家，她却不记得了，一直问路人，海子怎么走（海子，地名），心里慌张还摔了一下。医生告诉她得了这个病就不能再吸烟喝酒了，要不然什么都不记得了，然后，抽了一辈子烟，喝了一辈子酒的姥姥就再也没抽过烟喝过酒。她每天都记得按时吃药，她怕自己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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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小时候，她经常跟我说，她小时候命很苦，就像小白菜，然后就教我唱"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三两岁啊，没了娘啊"，然后教着教着就会哭，然后就点上烟，开始借酒浇愁。我不知道我爱哭的性格，是不是被姥姥影响的，我小时候哭起来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没有半天时间是缓不过来的。
她跟姥爷的感情不是很好，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就这么过了一辈子。姥爷一生桀骜，经常跟我讲他那时候带领多少人去开山挖河，去大会上发言都不带演讲稿，上台差点绊倒，一根裤腰带系在腰间，棉袄就那么大开着，领导都忌惮他三分……，这让我想到了李云龙。
姥爷晚年得了癌症，医生说只能保守治疗，因为年纪太大了。你能想象骄傲了一辈子的人需要处处受人照顾的那种感觉么？他在自己最痛苦的时候，都想要坚持自己一个人去上厕所。出殡那天，很多人说这是喜丧，因为没受多大罪，八十多了，年龄也到了。我听了，心里想，对于姥爷而言，这或许真的是一种解脱。那天，姥姥见到我之后憋了很久才大哭出来，抱着我哭了很久之后，她发呆一样看着外面浩浩荡荡的队伍，嘴里说着你走了，就剩我一个了，又开始大哭。哭了几天之后，她说，这是最后一次我为你哭了，哭完就再也不哭你了，你就好好的走吧。虽然他俩拌了一辈子嘴，分居了一辈子，但是那时起码知道你还活着，生离和死别毕竟是不一样的。
前几天微博上报道上海一位老人得了老年痴呆，离家出走要去厦门接妻子，被民警发现之后带回，其实，老人的妻子已经离世两年了，看完之后，眼泪止不住，又想起孤单的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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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总有那么多孤单的老人，他们孤独着，倒计时一样计算着自己即将干涸的生命；他们挂念着，那些被迫在外奔波的儿女们遥不可及的归期；他们恐惧着，或许未来某一个平淡的日子，他们就悄悄地走进尘埃，再也来不及看到那些记忆中可爱的脸。
所以，如果你家中有也那么一位老人，那么这个中秋就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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