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让人兴致高昂
玉面飞龙，22岁，大三学生。2006年夏天，他有了一位大他三岁的恋人——准确地说是地下恋人。
「她叫吉普赛女郎。」玉面飞龙说，「是网名。」
玉面飞龙自称身高178，体重160斤，面色白净，带无框眼镜，微卷的头发软软地趴在额头上。他爱好武侠，在319宿舍靠窗下铺的床头，摆了一排武侠小说，有黄易、温瑞安、古龙，还有许多《今古传奇：武侠版》。玉面飞龙期期都买。
吉普赛女郎的长相则和网名完全不搭。她长得极瘦，身高大约160左右，穿着不是波希米亚风格。整齐的短发，不戴头巾，上身是灰色小西装礼服加白色蕾丝衬衫，下身是灰色商务短裙，除了耳环没有任何配饰，一副精明干练的模样。她的正职是文员，在高新区上班。
他们认识时，吉普赛女郎的男朋友吴十九在上海从事金融证券工作，平常靠手机和网络联系，隔一两个月，吴十九也会回西安陪吉普赛过周末，做饭、喂猫、遛弯、逛街什么的。吴十九来去匆匆，相聚太短暂，让吉普赛十分怅惘。
「他们在一起一年多了吧，但我一次也没见过（吴十九）本人。净耳闻了。」自称是吉普赛女郎闺蜜的胖女孩说。她们是同事，偶尔相约逛街、吃夜宵。
后来有人猜想，假如两人不一直异地恋，或者吴十九尽早回西安，故事可能有另一个走向。好在迄今为止，男方对于事情的真相一无所知。
7月，各大高校都在放暑假，学生们返回老家避暑。但长安大学本部校区七号宿舍楼319的几位舍友却相约留在学校。他们有人找好了实习，有人趁暑假学习驾照。玉面飞龙也准备学驾照。但由于种种原因，他没报上名。
他有一台台式电脑，每天蹲在电脑面前只做两件事：玩游戏和聊天。
西安四季明显。冬季冷，夏季热，是著名的火炉之一。他们的宿舍楼建于苏联援建时期，比学生父母的年龄还大。舍内没有空调，也没有独立卫浴设施，每间宿舍住7-8人，仅有天花板上的摇头电扇可供清凉。每层楼设有公共厕所和洗漱间，暑期没有专人打扫，气味比街边公厕还难闻。起初，他们坚持每日定时洗漱，热得受不了就拿着脸盆去洗漱间冲凉。但很快，他们放弃了自己，爱睡睡，爱起起，爱洗洗，没有约束，乐得自在。
有几天同学们都出去了，整栋楼只留下玉面飞龙一人，听着天花板呀呀的风扇声。「太安静了。说一句话，没有回音，像被什么怪物吞了一样，石沉大海。真他妈安静。」为了扫除静默，玉面飞龙费劲心思鼓捣出各种声音。他把音响开到最大，除了看电影任何时候都放着音乐，看A片时也肆无忌惮。女优嗯嗯啊啊，「没人听得到。」
就是那个时期，他认识了吉普赛女郎。两人互相加了QQ，开始聊天。玉面飞龙的QQ头像是个蓝色的成熟男士，形象硬朗，而吉普赛女郎的头像是个头发飞扬的女生，狂野不羁。头像上，两人并不相配。玉面飞龙同时在跟三十个左右的女性账号聊天，手边常备几本言情小说，网页上随时开着搜索引擎，飞快的打字速度足以让他自如应付同时五个女生聊天。
「我的手指抚摸了许多女人的寂寞，雁塔区数第一。」玉面飞龙在宿舍里骄傲地炫耀。
工作日早上九点，吉普赛女郎准时抵达公司，开电脑登QQ。「滴」一声，就看到了玉面飞龙的头像跳动。他发来一朵玫瑰，或者留下几句话。都不是「在吗？」、「起床没？」之类的套话。吉普赛女郎工作相对清闲，主要是处理一些文书和行政。她大专学的中文，「没什么用，找不到工作。」她老练地点了一支烟。月亮从大雁塔背后升起，她嘴角的烟头一明一灭，「没人要你，不然回老家喽？」
吴十九是她的高中同学，大学考去了上海，本科，毕业后就留在那儿工作，两年多一直没回。高中时，她没拿正眼看过他，关系也淡淡的。直到大二寒假的一次聚会上，吴十九突然向她发起攻势。她起初是拒绝的，认为异地恋太难处，况且她在大学不乏追求者。但吴十九认定了她，持续的电话、短信轰炸，每个月坚持坐火车硬座、带着鲜花和巧克力回来看她，甚至连舍友都心软了：「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看在修了这么久铁路的份上，你就答应吧！」吴十九会做人，巧克力也会带一份给舍友。
「两家人住得不远，互相知根知底。」后来，吉普赛女郎这样跟玉面飞龙解释她为何接受吴十九的，「他长得也不丑，对我也还好。」
「比我呢？」玉面飞龙回复结束，立刻切换到游戏界面。这是他长期聊天养成的技巧。
「你是小弟弟。」
「但我的小弟弟一点也不小。」
忘记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聊到男女关系的话题。玉面飞龙回忆，至少是在互相交换过照片之后。他看完照片，缓解了吉普赛女郎竹筒倒豆子般的倾诉欲望对他造成的压力。至少长得还不错。
吉普赛女郎坚持叫他小弟弟，试图和他建立纯洁的姐弟关系；但他总是拒绝接受这个称呼。他坚称，他们在心理上是同龄人，生理上更是。他懂得不断地勾起女人的倾诉欲望。
那时，玉面飞龙还是处男。
他从未跟QQ上任何一个女性吐露这个秘密。和那些伪装纯情少男的沟女少年相反，他努力营造猎艳高手的形象，冒充一个见识过很多女人的真汉子。即便他的性知识都是通过AV和黄色小说获得，不妨碍他在网上打肿脸充胖子。足够成熟的女人也不会浪费时间戳穿他的假面。迄今为止只交往过一个男友的吉普赛女郎，显然轻信了他这一套。
当她主动聊起吴十九，玉面飞龙突然意识到：他可以开黄腔了。他一步一步试探她。他问她：有过吗？她沉默，转移话题，用表情糊弄。他坚持不懈地旁敲侧击，直到几天后她承认为止。他跳了起来，比炸碉堡还开心。她是个完美的猎物，甚至连吉普赛女郎自己都意识到了。她假装满不在意：「每个人都会经历的，只是时间早晚问题。你也是，小弟弟。」玉面飞龙马上纠正她：「虽然我年龄小，但我经历得比你多，也比你早。」他的话语滴水不漏。
吉普赛女郎家里没有电脑，周末没法聊天。所以要和玉面飞龙保持热络的联系，要么去网吧，要么等周一。她从来没有这样热盼过周一。她指纹打卡，快步走入办公室，摁下电脑开机按钮，等待它像老人般喘息着醒来。她甚至迫不及待地暗示玉面飞龙，可以要她的手机号码，但电脑对面那个人似乎毫无感觉。真是个生瓜蛋子，她心里涌起某种失望，看穿了他的幼稚真相。她知道自己不显眼，也从未觉得自己特别。她是弱者，虽然她见识过男人，在性这件事上，她事实上比玉面飞龙更有发言权。
她已经阻止不了玉面飞龙跟她聊各种性方面的话题。他骑着快马，如入无人之境，纵情驰骋，而她毫无抵抗之力。她加班，在没有人的深夜，留在在漆黑的办公室，整个空间只有荧幕一点光亮，照耀她的脸。灯光令她羞耻。另一边，在监狱一般寂静的校园里，玉面飞龙一边看着电影，一边切换窗口应付着吉普赛女郎。
「我快赶不上回家的公交了。138xxxxxxxx，我的号码。给我发短信。」后面是个愉悦的表情。
一声炸雷，把深夜埋头在319宿舍里的玉面飞龙炸醒了。他暂停了电影，仔细思考着目前的局面。他把号码存进手机，想给她发一条短信，但不知道说什么好。当晚，他失眠了。
吉普赛女郎也失眠了。她回到出租屋，卸妆、洗漱、躺在床上盯着手机看，但等了一晚上也没看到它亮起灯。她想到了在上海的男朋友，开始为自己的冲动后悔。而后她又自我安慰玉面飞龙只是一个小弟弟，比她还小三岁。她没有也不会做任何对不起吴十九的事情，她做了任何一个异地恋女生都会做的事，仅此而已。何况她值得拥有一个替补，一条后路。
第二天是周六，后路给她发了一条短信，把两人推向了不能回头。
这天下午三点左右，阳光还很猛烈，玉面飞龙穿过主教学楼门前的草坪。屈原看到了他，向他打招呼。他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挥了挥手：「不回来吃饭了。」继续大踏步前进。他走出校门，来到川流不息的南二环，刚走到公交站台突然有点后悔，刚刚走得太着急，没找屈原再借100块。那是一天中阳光最毒辣的时刻，他才在公交站站5分钟，汗珠就从额头滚滚而下。如果借了100块，他就可以悠闲地打车了。
玉面飞龙兜里只有300块加一些零钱。他穿一条短裤，两条长腿钉在地上，左手玩弄着兜里的钱，右手玩弄着柔软的性器。公交车一直不来，背心的汗很快湿透了白色短袖衬衫。
这让他想起吉普赛女郎说过，她喜欢男人的汗味。
大约8个月后，当吴十九准备返回西安，和她买房、结婚安定下来的时候，吉普赛女郎拒绝玉面飞龙的理由是：怕被吴十九闻出房间里的男人味儿。他的鼻子和狗一样灵。
在这样的烈日下再多站五分钟，他就会馊掉。这时距离他承诺的时间还有40分钟。期间吉普赛女郎发来三次短信：你别来了，他都坚定地回复：等我。语气不容置疑。
公交站是一块孤伶伶的牌子，立在没有树荫的路边，阳光直射让他五内俱焚。
他钻进出租车的瞬间，终于看到公交缓缓摇过来的身影。
「上出租了，十五分钟到。」他给吉普赛女郎发短信。
就像照片看到的那样，吉普赛女郎有一头凌乱的长发，一口丰厚的嘴唇。但照片没有拍到的部分就有点偏离了玉面飞龙的想象。她很瘦，踩着坡跟凉鞋，在落落夕阳下，看上去只有他的大腿粗，仿佛随时会被风吹倒。吉普赛女郎没有她宣告的D罩杯。风鼓起她宽大的蝴蝶衫，他俯眼看到一望无际的空空荡荡。
他下车，碰面，并肩同行没两分钟，天气突变，下起了瓢泼大雨。
屋檐下，她发现了他在偷窥，捂住了胸口的风：「怎么跟网上一样，净耍流氓？」他赶紧道歉：「因为你长得好看。」
他们各自看雨。屋檐窄小，沉默。
雨停了，他们直接去了吉普赛女郎的出租屋。她家很小，两个人转身都困难。一进门，玉面飞龙就埋头脱下湿透了白衬衫，找毛巾擦干身子。「喏，看看合适不合适？」吉普赛女郎说着，扔来一件男式T恤。他接过来，看到吉普赛女郎已经脱了蝴蝶衫和短裙，站在席梦思床上，只穿着三角裤和胸罩。瘦瘦的身子仿佛透着光。
走过去，拥抱她。
从腋下去够她的胸罩，但怎么也解不开，玉面飞龙急得满头大汗。她出手帮了他。胸罩塞到了枕头下。他抓住她，亲吻她。于是她流泪，她说：
「别压疼我了。」
据两人回忆，整个过程玉面飞龙一言未发，非常识趣地学会了闭嘴。
2007年4月，他们得体地分手。玉面飞龙发了一通酒疯，把电脑卖了。
「她叫吉普赛女郎。」玉面飞龙说，「是网名。」
玉面飞龙自称身高178，体重160斤，面色白净，带无框眼镜，微卷的头发软软地趴在额头上。他爱好武侠，在319宿舍靠窗下铺的床头，摆了一排武侠小说，有黄易、温瑞安、古龙，还有许多《今古传奇：武侠版》。玉面飞龙期期都买。
吉普赛女郎的长相则和网名完全不搭。她长得极瘦，身高大约160左右，穿着不是波希米亚风格。整齐的短发，不戴头巾，上身是灰色小西装礼服加白色蕾丝衬衫，下身是灰色商务短裙，除了耳环没有任何配饰，一副精明干练的模样。她的正职是文员，在高新区上班。
他们认识时，吉普赛女郎的男朋友吴十九在上海从事金融证券工作，平常靠手机和网络联系，隔一两个月，吴十九也会回西安陪吉普赛过周末，做饭、喂猫、遛弯、逛街什么的。吴十九来去匆匆，相聚太短暂，让吉普赛十分怅惘。
「他们在一起一年多了吧，但我一次也没见过（吴十九）本人。净耳闻了。」自称是吉普赛女郎闺蜜的胖女孩说。她们是同事，偶尔相约逛街、吃夜宵。
后来有人猜想，假如两人不一直异地恋，或者吴十九尽早回西安，故事可能有另一个走向。好在迄今为止，男方对于事情的真相一无所知。
7月，各大高校都在放暑假，学生们返回老家避暑。但长安大学本部校区七号宿舍楼319的几位舍友却相约留在学校。他们有人找好了实习，有人趁暑假学习驾照。玉面飞龙也准备学驾照。但由于种种原因，他没报上名。
他有一台台式电脑，每天蹲在电脑面前只做两件事：玩游戏和聊天。
西安四季明显。冬季冷，夏季热，是著名的火炉之一。他们的宿舍楼建于苏联援建时期，比学生父母的年龄还大。舍内没有空调，也没有独立卫浴设施，每间宿舍住7-8人，仅有天花板上的摇头电扇可供清凉。每层楼设有公共厕所和洗漱间，暑期没有专人打扫，气味比街边公厕还难闻。起初，他们坚持每日定时洗漱，热得受不了就拿着脸盆去洗漱间冲凉。但很快，他们放弃了自己，爱睡睡，爱起起，爱洗洗，没有约束，乐得自在。
有几天同学们都出去了，整栋楼只留下玉面飞龙一人，听着天花板呀呀的风扇声。「太安静了。说一句话，没有回音，像被什么怪物吞了一样，石沉大海。真他妈安静。」为了扫除静默，玉面飞龙费劲心思鼓捣出各种声音。他把音响开到最大，除了看电影任何时候都放着音乐，看A片时也肆无忌惮。女优嗯嗯啊啊，「没人听得到。」
就是那个时期，他认识了吉普赛女郎。两人互相加了QQ，开始聊天。玉面飞龙的QQ头像是个蓝色的成熟男士，形象硬朗，而吉普赛女郎的头像是个头发飞扬的女生，狂野不羁。头像上，两人并不相配。玉面飞龙同时在跟三十个左右的女性账号聊天，手边常备几本言情小说，网页上随时开着搜索引擎，飞快的打字速度足以让他自如应付同时五个女生聊天。
「我的手指抚摸了许多女人的寂寞，雁塔区数第一。」玉面飞龙在宿舍里骄傲地炫耀。
工作日早上九点，吉普赛女郎准时抵达公司，开电脑登QQ。「滴」一声，就看到了玉面飞龙的头像跳动。他发来一朵玫瑰，或者留下几句话。都不是「在吗？」、「起床没？」之类的套话。吉普赛女郎工作相对清闲，主要是处理一些文书和行政。她大专学的中文，「没什么用，找不到工作。」她老练地点了一支烟。月亮从大雁塔背后升起，她嘴角的烟头一明一灭，「没人要你，不然回老家喽？」
吴十九是她的高中同学，大学考去了上海，本科，毕业后就留在那儿工作，两年多一直没回。高中时，她没拿正眼看过他，关系也淡淡的。直到大二寒假的一次聚会上，吴十九突然向她发起攻势。她起初是拒绝的，认为异地恋太难处，况且她在大学不乏追求者。但吴十九认定了她，持续的电话、短信轰炸，每个月坚持坐火车硬座、带着鲜花和巧克力回来看她，甚至连舍友都心软了：「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看在修了这么久铁路的份上，你就答应吧！」吴十九会做人，巧克力也会带一份给舍友。
「两家人住得不远，互相知根知底。」后来，吉普赛女郎这样跟玉面飞龙解释她为何接受吴十九的，「他长得也不丑，对我也还好。」
「比我呢？」玉面飞龙回复结束，立刻切换到游戏界面。这是他长期聊天养成的技巧。
「你是小弟弟。」
「但我的小弟弟一点也不小。」
忘记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聊到男女关系的话题。玉面飞龙回忆，至少是在互相交换过照片之后。他看完照片，缓解了吉普赛女郎竹筒倒豆子般的倾诉欲望对他造成的压力。至少长得还不错。
吉普赛女郎坚持叫他小弟弟，试图和他建立纯洁的姐弟关系；但他总是拒绝接受这个称呼。他坚称，他们在心理上是同龄人，生理上更是。他懂得不断地勾起女人的倾诉欲望。
那时，玉面飞龙还是处男。
他从未跟QQ上任何一个女性吐露这个秘密。和那些伪装纯情少男的沟女少年相反，他努力营造猎艳高手的形象，冒充一个见识过很多女人的真汉子。即便他的性知识都是通过AV和黄色小说获得，不妨碍他在网上打肿脸充胖子。足够成熟的女人也不会浪费时间戳穿他的假面。迄今为止只交往过一个男友的吉普赛女郎，显然轻信了他这一套。
当她主动聊起吴十九，玉面飞龙突然意识到：他可以开黄腔了。他一步一步试探她。他问她：有过吗？她沉默，转移话题，用表情糊弄。他坚持不懈地旁敲侧击，直到几天后她承认为止。他跳了起来，比炸碉堡还开心。她是个完美的猎物，甚至连吉普赛女郎自己都意识到了。她假装满不在意：「每个人都会经历的，只是时间早晚问题。你也是，小弟弟。」玉面飞龙马上纠正她：「虽然我年龄小，但我经历得比你多，也比你早。」他的话语滴水不漏。
吉普赛女郎家里没有电脑，周末没法聊天。所以要和玉面飞龙保持热络的联系，要么去网吧，要么等周一。她从来没有这样热盼过周一。她指纹打卡，快步走入办公室，摁下电脑开机按钮，等待它像老人般喘息着醒来。她甚至迫不及待地暗示玉面飞龙，可以要她的手机号码，但电脑对面那个人似乎毫无感觉。真是个生瓜蛋子，她心里涌起某种失望，看穿了他的幼稚真相。她知道自己不显眼，也从未觉得自己特别。她是弱者，虽然她见识过男人，在性这件事上，她事实上比玉面飞龙更有发言权。
她已经阻止不了玉面飞龙跟她聊各种性方面的话题。他骑着快马，如入无人之境，纵情驰骋，而她毫无抵抗之力。她加班，在没有人的深夜，留在在漆黑的办公室，整个空间只有荧幕一点光亮，照耀她的脸。灯光令她羞耻。另一边，在监狱一般寂静的校园里，玉面飞龙一边看着电影，一边切换窗口应付着吉普赛女郎。
「我快赶不上回家的公交了。138xxxxxxxx，我的号码。给我发短信。」后面是个愉悦的表情。
一声炸雷，把深夜埋头在319宿舍里的玉面飞龙炸醒了。他暂停了电影，仔细思考着目前的局面。他把号码存进手机，想给她发一条短信，但不知道说什么好。当晚，他失眠了。
吉普赛女郎也失眠了。她回到出租屋，卸妆、洗漱、躺在床上盯着手机看，但等了一晚上也没看到它亮起灯。她想到了在上海的男朋友，开始为自己的冲动后悔。而后她又自我安慰玉面飞龙只是一个小弟弟，比她还小三岁。她没有也不会做任何对不起吴十九的事情，她做了任何一个异地恋女生都会做的事，仅此而已。何况她值得拥有一个替补，一条后路。
第二天是周六，后路给她发了一条短信，把两人推向了不能回头。
这天下午三点左右，阳光还很猛烈，玉面飞龙穿过主教学楼门前的草坪。屈原看到了他，向他打招呼。他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挥了挥手：「不回来吃饭了。」继续大踏步前进。他走出校门，来到川流不息的南二环，刚走到公交站台突然有点后悔，刚刚走得太着急，没找屈原再借100块。那是一天中阳光最毒辣的时刻，他才在公交站站5分钟，汗珠就从额头滚滚而下。如果借了100块，他就可以悠闲地打车了。
玉面飞龙兜里只有300块加一些零钱。他穿一条短裤，两条长腿钉在地上，左手玩弄着兜里的钱，右手玩弄着柔软的性器。公交车一直不来，背心的汗很快湿透了白色短袖衬衫。
这让他想起吉普赛女郎说过，她喜欢男人的汗味。
大约8个月后，当吴十九准备返回西安，和她买房、结婚安定下来的时候，吉普赛女郎拒绝玉面飞龙的理由是：怕被吴十九闻出房间里的男人味儿。他的鼻子和狗一样灵。
在这样的烈日下再多站五分钟，他就会馊掉。这时距离他承诺的时间还有40分钟。期间吉普赛女郎发来三次短信：你别来了，他都坚定地回复：等我。语气不容置疑。
公交站是一块孤伶伶的牌子，立在没有树荫的路边，阳光直射让他五内俱焚。
他钻进出租车的瞬间，终于看到公交缓缓摇过来的身影。
「上出租了，十五分钟到。」他给吉普赛女郎发短信。
就像照片看到的那样，吉普赛女郎有一头凌乱的长发，一口丰厚的嘴唇。但照片没有拍到的部分就有点偏离了玉面飞龙的想象。她很瘦，踩着坡跟凉鞋，在落落夕阳下，看上去只有他的大腿粗，仿佛随时会被风吹倒。吉普赛女郎没有她宣告的D罩杯。风鼓起她宽大的蝴蝶衫，他俯眼看到一望无际的空空荡荡。
他下车，碰面，并肩同行没两分钟，天气突变，下起了瓢泼大雨。
屋檐下，她发现了他在偷窥，捂住了胸口的风：「怎么跟网上一样，净耍流氓？」他赶紧道歉：「因为你长得好看。」
他们各自看雨。屋檐窄小，沉默。
雨停了，他们直接去了吉普赛女郎的出租屋。她家很小，两个人转身都困难。一进门，玉面飞龙就埋头脱下湿透了白衬衫，找毛巾擦干身子。「喏，看看合适不合适？」吉普赛女郎说着，扔来一件男式T恤。他接过来，看到吉普赛女郎已经脱了蝴蝶衫和短裙，站在席梦思床上，只穿着三角裤和胸罩。瘦瘦的身子仿佛透着光。
走过去，拥抱她。
从腋下去够她的胸罩，但怎么也解不开，玉面飞龙急得满头大汗。她出手帮了他。胸罩塞到了枕头下。他抓住她，亲吻她。于是她流泪，她说：
「别压疼我了。」
据两人回忆，整个过程玉面飞龙一言未发，非常识趣地学会了闭嘴。
2007年4月，他们得体地分手。玉面飞龙发了一通酒疯，把电脑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