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身为一条孤独的鱼 在海里流泪别人也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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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天，我毫无征兆离开，你是不是会去找我，找多久？
她说的时候表情严肃，方才的打闹停顿下来后，两个人身体内的心脏都在扑通扑通，脸上微微沁出汗的印记，她面色潮红，眼睛眨巴眨巴看他，黑色眸子纯净透明。
你为什么要离开呢？亲爱的。心头闪过一丝忧虑，他用粗笨的大手在她脸上摩挲，尽管一起两年多，但有时候她的心思仍不可捉摸。
她是个爱闹腾的主儿，精力旺盛，一刻不消停，只是一旦安静下来，就好像陷入乡愁的旅人，安静，像鱼缸里突然停止游弋的金鱼，悬乎在水的某一个深度，突然就停滞了，不去水面渴望空气，也不想入水底去把玩珊瑚，这是一种神秘而猜不透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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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她走着，走着，脑袋里空空的，只是随着人潮向东向西。
每一天亦如此，她觉得有点乏味，抬头望天，已入深秋，空气中的爽凉让人忘却对酷暑的咒骂，原来其他人也是如此的周而复始啊，等到明年的七八月，又要埋怨这鬼天气，而到了秋季就又开始眉开眼笑。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谁会想念我？
他？她苦笑着摇摇头，他的脸似乎变得越来越模糊，他们已经许久不曾牵手漫步，也不计划出去旅游，亲吻也有点……哎，例行公事。
最无聊的约会，就是出去吃一顿好的，再看场电影，多没有创意，在家俩个人，出外还是俩个人，气氛都有点尴尬了，哪里像恋爱，倒像是各怀鬼胎的网友初次见面，影院里黑乎乎的，俩个小时，没有交流，她偶尔侧过头看他，轮廓随着光线若隐若现，就好像他在她生命里扮演的角色，若隐若现。
若是他向我求婚，也许就会答应了吧，毕竟这么大年纪，再去重新认识新的人，开始新的感情，可是谁能保证不是进入这样相同的循环呢。
可是他没有求婚，不知道在等什么？事业有成吗？她抿了抿嘴唇，不求婚也罢，倒是省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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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她做好饭，在家等他。
红烧狮子头，番茄蛋汤，炒一个鸡毛菜，荤素搭配，有菜有汤，他开心的像个孩子，吃完饭他主动去收拾碗碟，她去了阳台，看这个城市的黑暗中的灯火，黑黝黝的高楼彼此间遥遥相视，不知是否觉得寂寥，穿梭的汽车，在马路上鱼贯而行，这座充满魔性的都市，是不夜之城，多少人，还在写字楼里爬着格子，他们如此努力，而有激情，要实现自己的梦想。
他在厨房里忙忙碌碌，打开水龙头，又拧开洗洁精的瓶盖儿，他肯定又一呼啦倒了很多，接着拖地，擦拭桌子，干得一本一眼，因为他很喜欢在吃家里吃饭，踏实，温馨。她趴在阳台上，却很奇怪，心思都在他的身上，他不抽烟，不喝酒，不纹身，像个三好青年，准点上班，下班，就是模范好青年，身上没有一丝叛逆的血液。
他没有走到阳台来，她在等。
终于，听到他走到了卧室，打开了IPAD，大概是在看电影。
他很喜欢看电影，欧美的，日韩的，一部一部经典去刷，电影的声音很小，她听不出是哪一部，只听到自己又轻轻叹息了一声，这方寸之地，竟好像很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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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就随性走走吧，以前不也经常这么干么，拎着个包，穿上板鞋，就走了。
坐在火车上，将脑袋放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窗外，开阔的视野里，山、草木、河流、公路、天空，一一展开，不用踩高跟鞋，连关系不错的同事都不愿意再想起，不用听噼里啪啦的键盘声，更棒的是没有人再叫自己的英文名，Fiona，多可爱的名字，可是最近日常的生活里最怕有人叫自己这个称呼，那意味着工作又来了。
讨厌加班，也讨厌生活如死水一般没有激情。
我们出去玩吧。
好啊，他总是答应的爽快，然后两个人规划一些地方，再然后，就好像搁浅了。
他温柔、脾气好，凡事周到，但是优柔寡断，思前虑后，就很难让她满意了，这是爱情吗？爱情的本来面目吗，开始的眼神交汇，像一股暖流在触动，但是两个人一旦在一起，流淌着，欢快着，突然哪一天怎么就变成死水了。
安静，凝滞，疲惫，却又小心翼翼，生怕谁先投进来一颗石子，然后发觉毫无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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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她从梦中醒来，然后发觉枕头上湿哒哒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是的确像做了一个梦。
鱼，在海里游来游去，寻找另外一条鱼，它们曾经无意中相遇，便一直在一起，突然有一天，一条鱼厌倦了，想要走，等她再回头，发现另外一条鱼已经不见了，她在海里来回穿梭，去寻找，在水里，没有人看得见她的眼泪。
她看了看空房间，安静的空间里突然想起来她问的话：“如果有一天，我毫无征兆离开，你是不是会去找我，会找多久？”
“你为什么要离开呢？亲爱的”他傻里傻气地问，当她收拾好东西，悄无声息地离去，他没有发现，可是到了路口，他却追了过来，她甩开他，大吼道：“我累了，我要一个人出去走走！”
“你为什么要离开！我怎么了！”
这个答案，她永远欠他。她甩开他的手，匆匆地过马路，留给他一个绝情的背影，但是命运却给她一声讽刺的巨响，一辆疾驰而过的卡车用扭曲的姿态忐忑地停了下来。
他，像一条消失的鱼，再也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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