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月亮走

呀呀学语的时候，长沙伢子们就开始逐字逐句地念叨:"月亮粑粑，兜里坐个爹爹，爹爹出来买菜......." 三五句之后挠着腮苦想童谣的结尾，踢踢踏踏着月圆的主章，点着头是中秋的节拍。
记忆里的中秋是月饼，好多好多月饼的味道。小学课间餐发的廉价食堂五仁，是我至今不予其恩慈的罪魁祸首。领到了，偷偷地把它藏在课桌抽屉里，放学了再扔掉。外公会买五颜六色的各味月饼，酥皮面皮，绿豆莲蓉，那是八月十五前后数周早餐的固定节目。后来是天水阁包装精致的套装，真正称得上美味，可我早已失了童真的期待。
对于月饼的喜爱在一年一年的消磨下已经所剩无几，望着圆满的月亮，更是越来越畏惧中秋。以前过节，是全家老小随性的聚餐，然而这几年，变成了一个人，端着一个月饼。吃月饼成了一个仪式，在每刻愈深的乡愁里聊作慰藉: 饱着想家总比饥肠辘辘强。甚至觉得为什么要有团圆的节日，常在一起的总会相聚，阖家欢乐只是给游子平添寂寥罢了。但总会在抬头时在窗外找到安慰。十五的月亮很圆，好像就是从前和家人一起笑叹的碧华。童谣在猝不及防间闯进脑海，妹陀伢子在院里追闹的回忆也随之清晰。真正的中秋映像。
时常也会期盼，盼着哪年终究可以在团圆之际回到家乡，轻嗅故土。月饼多少风味，五仁椰蓉，本式潮州; 只有亘久的月亮，是我和家乡隔着万多里共守的玉轮。跟着月亮走，总不会走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