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妙的夜晚

当一天晚上，我从一个骚货的家里出来。我站在她家的楼下，抬头看着那些万家灯火的窗户。一种巨大的绝望感油然而生。我感到非常沮丧，为了避免站在原地精神崩溃，我不得不拖着沉重的脚步前往张勇敢家。
我敲开张家的大门，来开门的是张勇敢的老婆罗无畏，她怀里还抱着张勇敢的儿子，张小胆。身为婴儿的张小胆正捧着个奶瓶使劲吮着，不时还扭动一下身体，调整在他妈怀里的姿势让自己更舒服些。你好啊，小鸡巴！吃晚饭呐？我很谦恭地向张家公子打招呼。张胆胆拿一双无知无畏的眼睛，镇定自若地瞪着我，并继续猛吮他的奶嘴。嘿，跟他爹一个样。一副急色鬼的样子。呸！别乱讲。来我们家什么事？罗无畏半转过身子，拿身子把我和她怀里的那团宝贝疙瘩肉隔开。还故意把我堵在门口不让我进去。张勇敢的小娘们，我没空理她。我隔着他妈的肩膀，继续对张小胆说，你妈的奶好喝，还是牛大娘的奶还好啊？呸！这回罗无畏直接拿脚踹我。我不得不跳了下，躲开她，进去了。罗无畏脸变得红仆仆的，抱着张小胆站在门口瞪着我。我知道她没有生气，我们的关系很好，好得跟她是我老婆一样。但我们的关系是纯洁的，你必须相信这一点。张小胆年幼无知，显然对此不以为然。想让他明白其中的道理起码还得过好多年。所以此刻由于他妈的动作，他对在他妈怀里变得有些不舒服的姿势感到义愤。出于义愤，他更猛烈地吮了一阵奶嘴。
我走进张勇敢家的卧室，张勇敢正坐在电脑前，通过网络跟远在天边的一个傻逼下棋。他头也不回得对我说，你又调戏我老婆了，是不是？哪能呢？你老婆跟我关系那么好，我调戏她干嘛。张勇敢未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唔”了一声，然后走了一步棋。一幅深思熟虑又气定神闲的样子。我一直觉得张勇敢是个了不起的人，所以有什么事情我都会来找他。我坐在旁边看了一会棋局。我不懂棋，不知道张勇敢是输是赢也没有兴趣去关心。我早就对任何智力性的棋牌类游戏都毫无兴趣了。因为我的脑子根本就不够用，没有多余的脑力让我在一场娱乐性的智力游戏中挥霍。一个工地上的苦力难道还有兴趣去健身房吗？只有张勇敢这样智力超群且无所用心的人才能在棋盘上全神贯注吧。张兄，我遇到了一些难处。我有些嗫嚅的开口。哦，是吗？张勇敢好奇地把头掉过来看着我，你惹了什么事了？脸上还带着一点幸灾乐祸的微笑。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我的心情很糟。“唔”张勇敢又点了点头，然后说，那么到底是什么事情呢？我一时不知如何表达，但又觉得这样自己像一个害羞的女孩一样欲言又止实在可笑，所以不如直截了当地从实道来，免得让我的好奇的朋友张勇敢觉得我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难言之隐。其实我今天从刘小燕家出来的时候心情非常差，觉得自己快完蛋了。刘小燕是谁？就是我跟你提过的一个骚货。哦，我没见过，长得漂亮吗？还行。妈的，你能不能不要问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张勇敢又把头转过去对着电脑上的棋盘，若有所思，脸上浮现出谜一样的笑容。我不知道他这会是在考虑棋局还是我的问题。然后张勇敢慢条斯理地开口了，如果你不是暂时阳痿了没搞好。那就是把她搞腻了，搞不出什么名堂，不想搞了。这种司空见惯的小事你还在夸大其词危言耸听，你是想在我面前炫耀你的沧桑吗？朋友。我被他说得一时愣住，觉得自己好像的确是个无事生非的傻逼并为此感到羞愧，同时又对张勇敢的聪明才智佩服得五体投地。那么好像的确没什么事情。我同意张勇敢的看法但同时也严肃地向他指出我并没有阳痿相反一切状况良好。张勇敢对此不予置评。然后他盯着电脑上的棋局又走了一步棋。我搞不明白张勇敢如此聪明才智却对一场规则奇怪的游戏如此有兴趣。这让我觉得他是在浪费上帝赐予的才智并因为嫉妒而感到愤愤不平。我问他，你和罗无畏是怎么搞出名堂的？张勇敢头都没有动一下，就回答，因为我们有爱情啊。你看我可爱的儿子就是爱情的结晶啊。“唔”这回轮到我不置可否了。爱情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就是这个！张勇敢张开双臂，以一个类似耶稣上十字架的姿势向我展示这所房子，以及这里的一切——一个家庭。一种神圣的气息扑面而来让我感觉自己像迷途的羔羊一样愚昧无知。出于求知的欲望，我站起来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对随手碰到家具和小物什都闻闻嗅嗅，好奇地仔细端详一番。这么不起眼的玩意难道也被张勇敢赋予了神秘的爱情气息？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就在我瞻仰张家的爱情圣物的时候，罗无畏进来了。她看见我像一头觅食的狗熊正把头伸进她家衣橱里玲琅满目的衣物中东闻西嗅。你在找什么？罗无畏感到非常奇怪。我看见她这个浑身散发出爱情光芒的神圣物体时，非常想扑上去闻嗅一番，拿在手里仔细端详，启迪一下自己愚昧无知的灵魂。不过理智告诉我这样做似乎不太妥当，但是为什么不妥当我一时也想不清楚。为了不让我眼前神圣的光芒消失，我向罗无畏问到，请问爱情是什么？罗无畏以为我和张勇敢又在搞些莫名其妙的名堂。她撇撇嘴用鼻子发出“哼”的一声，来表示对我的轻蔑，然后掉头走开了。你看看你老婆的态度！我向张勇敢抗议，你老婆对我太不礼貌了，她在轻视我。张勇敢把手轻轻一挥，让我不要在意并解释说，她也常常对我这样。哦，那是一种关系亲密的表现喽？你这样理解也可以，这是一种积极的态度。那么我可以去抱住她吗？我觉得你老婆身上充满了爱情的气息，让我好好闻闻能给我一些启示。这个似乎不太妥当。张勇敢感到有些为难。我喜欢积极的态度。这是你说的。我向张勇敢坚持我的观点。不，许兄你的积极性有点过了，现在你应该试着消极点看待人们之间的关系。这样也许更客观。“生活需要积极的态度！”我这回固执地不再听从张勇敢的意见，高喊着这句口号，冲出房间去找罗无畏。张勇敢坐立不安，但仍然在行动上保持着消极。他整个人处于一种相当矛盾的状态之中，脸上呈现出一种跑肚拉稀的痛苦神情。出于对朋友的关心，我在门口停住了脚步，问道：张兄你为何感到如此难过？是因为我要去抱一把罗无畏吗？张勇敢艰难地点了点头。我不忍心看到张勇敢如此难过，只好放弃去抱一把罗无畏的愿望。但是我内心充满了对张勇敢的失望之情。我可以不再用行动折磨张勇敢，但在精神上我不能放过继续质问他的机会。对于智力超群的张勇敢来说，这样的机会很稀有。你难道怕我用鼻子把罗无畏嗅跑掉吗？她就不再愿意当你老婆吗？不，不是这样的。张勇敢分辨说，但是她身上的爱情气息会被你嗅少掉。这是我不想看到的。我感到很愤怒：你放屁！那难道是香水味吗，一天下来味道会变淡。就是香水味也不会因为我嗅了嗅就变少。张兄想不到你是一个如此自私浅薄的人！张勇敢在我的质问下，变得有些垂头丧气。他默然无语的坐着，像一只铩羽而归的斗鸡。看到我一向敬佩的张勇敢变得如此颓丧，我也觉得很沮丧。于是我不想再对此深究下去。
两个面目沮丧的人沉默地坐在房间里，气氛变得很压抑。电脑屏幕上闪动着新消息的提示，由于张勇敢长时间没有走棋，远在天边的对手等得很不耐烦，不停地催促张勇敢走棋。张勇敢茫然的看着屏幕没有反应，和之前气定神闲的张勇敢判若两人。我觉得对此我是负有责任的。我拍拍张勇敢的肩膀，对弥漫在房间中的沮丧情绪表达了我的愧疚——我并不是瘟疫的传播者，我也不想让自己糟糕的情绪影响别人。这样实在是太自私了。张勇敢点点头表示同意，他很快又恢复了精神，这是我乐意看到的。他向我提议要去见见刘小燕。我对此感到难以理解，你去见她干什么呢？张勇敢认为那是我不良情绪的来源之一，或许是最重要的来源。因此他有必要去见识一下本人以便搞清楚源头的成分是什么。我觉得自己再一次被他说服了，看来张勇敢又恢复了他的聪明才智。我想象着冥顽不灵的刘小燕被张勇敢非凡的智慧所震惊和慑服。那么我们之间那种无聊丑陋的关系或许会变得有一点智慧的色彩，这样无疑对大家都是有好处的。
张勇敢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我刚来时的神气。现在时间尚早，让我们出去转转，去看看万家灯火的夜晚。张勇敢向我提议。那你不下棋了吗？我一直认为张勇敢痴迷于棋局。张勇敢一边站起身，一边洋洋得意地向我解释道，许兄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赢过一盘棋，一盘棋！但我却是真正懂得下棋的乐趣的人哦。然后我们站在卧室门口，看了看里面正在照顾睡着的张小胆的罗无畏，再然后我们打开大门，走向茫茫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