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哈素海

    这里的海不是蓝色，倒有点像沙漠的颜色。 我们准备徒步环海公路，随着公路蔓延开外的芦苇荡，在风中连绵起伏，像是大海推出的余浪，轻柔缓慢。我见过最大的芦苇荡还停留在中学课本里，所以兴奋难抑。跳下公路与芦苇丛抱个满怀。此时秋意正浓，芦苇正黄，满眼看到的都是收获的颜色。
                
                
  路过一座白石桥时，下面是一湾河水。我们商量着索性在这儿钓会鱼。拿出提早准备好的鱼竿，就着河边的石头坐下，静静等待鱼儿上钩。桥洞下面鼓出一串串鱼泡泡，这让我们信心大增。桥上路过一个又一个行人，向我们探头看看又走掉，也飞驰过一辆又一辆小汽车，震得涵洞下的水泛起微微的波澜。但我们并没有等来鱼，却是等来了雨。四个人躲在一把雨伞下面继续等待，这是不愿空手而回的我们达成一致的执着。这场雨似乎下得有点犹豫不决，时而收时而放，最后却越下越大。眼看着一把伞挡不住四个人的风雨，我们决定转移阵地。好在此间，我们略有收获，钓起来一条手指长的鱼。为了让它感受到在河里一样的舒适度，我们用路人遗弃在河边的矿泉水瓶装了半瓶水，水正是从它生活多年的河里舀起来的，我们还为它揭掉了矿泉水瓶上的塑料纸，以便它抬头就能望见无边无际的芦苇荡。只有让鱼儿在这种全真模拟的环境里，它才不会因惊吓过度而失去原有的鲜美。我这样想着。
                
                
 
  被雨水淋湿的公路有点湿滑，而先前看着有点干瘪的芦苇荡，在雨中重现了生机。它们被雨水洗去满身尘垢，一下子点亮了灰色的天空。远远望去，还有些未黄透的叶子隐隐点缀其中，在这色彩中添出了层次感。
我们沿着石桥往前走，发现芦苇丛里别有洞天。木板铺就的长桥一直延伸至海里，中间间隔有避雨亭，三三两两遥相对望，廊桥两侧既有早已熟透的莲蓬，又有还没开放的莲花，还有浮在水面的睡莲，在这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演绎生命的交替轮回。 在雨亭的长凳下坐定，依然拿出鱼竿甩进水里。一场雨似乎也让鱼儿着了慌，接二连三地上了钩。我们不得不为它们整理一个更大的空间，所以之前的塑料瓶不得不舍弃掉。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干净的保鲜袋，装了三分之一的水，把三条小鱼放了进去，看它们在里面好不自在。此时雨依然下着，但因有了这个亭子的庇护，我们自然可以气定神闲，稳坐钓鱼台。雨在海面点起一圈圈波纹，波纹与波纹相连接，相碰撞，溅起的水花犹如泛起点点星光，从远处闪烁到近处，也带来阵阵凉意。不时有游人寻得此处，从木桥上奔跑过来避雨，木板发出一阵沉闷的“蹬蹬”声，在雨中回响。
                
                
自从为鱼儿整理出新家后，就再没钓上来一条鱼。握着鱼竿望着海里的游船来来去去好几趟，烟雨蒙蒙中，也有飞鸟飞了好几回。它们锐利的目光从海面扫过，再一俯身就抓到一条鱼，飞到芦苇深处去。而我们在几番尝试而不得之后，决定将那三条鱼重新放回到海里。在我们逐一将它们扔进海里的那一刻，这三条鱼就像刚刚驰骋天空的飞鸟一样，自由地游走，大概也去了芦苇深处。
                
                
因为这场雨，我们徒步不成，困在这水中央的亭子里。目光所及，水天一色皆成茫茫然。雨点一点一滴落入海里，越来越多的浪涌向岸边。唯独我们伫立岸边，看雨 越下越大，看海越变越淡，直至融进了天空，融进了飞鸟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