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的纸杯蛋糕 CHAPTER SIX

CHAPTER SIX
木白对着穿衣镜抹好发胶，快步奔出酒店。江南的空气湿润而舒适，河水一条条静静穿流而过，真个是草长莺飞。
“木白，你在哪呢？”电话里满璃问。
“在麦当劳旁边呢。”木白说。
抬头，看到一个玲珑的身影冲自己挥了下手。木白心里就涌起一阵激动。这种欢喜又紧张的感觉上一次出现还是三个多月之前木白在员工通道等到去财务部领最后一月薪水的满璃。
“我刚才看到你第一反应是怎么这么高，”木白心里的愉悦缓缓上升，“原来是穿了这么漂亮的鞋子”，木白看着满璃镶满钻石的高跟鞋说。
满璃笑笑，“晚上想去哪里玩？”
“去坐船。”木白说出翻了好多攻略得出的麻木的结果。
“去买票吧，”满璃打开带着小熊挂件的灰色小背包找零钱，“我的公交卡被朋友拿走了”。
木白把出广兰路地铁站时一百块钱换的公交卡递向满璃。
“不用。”满璃说。
“我没有带吃的给你，”木白看着满璃，像给小朋友许下愿望但没能完成一样，“本来打算去秋栗香买栗子的，就是安定门大街排很长的队那家，应该很好吃。”
“是很好吃。”满璃点头说。
“但是昨天下班很晚，16号晚上在北京亮有个摆台很麻烦的餐，我喷完所有巧克力装饰才下的班。”木白慢慢说，跟受了多少难似的。
“你居然没有给我带好吃的！”满璃看着前面一字一顿地说，似在调侃。
“对了，木白，你不用帮我问你朋友了。”满璃一只手抓住车厢顶部悬下的横杆扶手。
“问什么？”木白一下没反应过来。
“你都忘了吧，”满璃大眼睛看着我，“我不打算在上海找米其林餐厅了，我过年后去厦门和朋友一起开店。”
木白有点无辜，“开什么店？”
“做纸杯蛋糕，”满璃说，“禄畅已经辞职在那边开了工作室，不过没有门店，主要做网购。”
“他的工作室也是做甜品？”木白问。
“面包，他在酒店的时候是做包房。”满璃说。
“你们准备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木白问，“位置选好了嘛？”
“准备在镇海路，因为厦门是旅游城市嘛，游客集中的地段租金很高，像中山路已经炒到几万了。先开一个小一点的门店。”满璃已经做了规划。
“哎，”木白灵光一现地笑道，“去厦门之后你就可以买车了。”
“对呀，买个面包车，到时候厨房是不在门店的后场的，做好东西需要运到前场。”满璃说。
“我去，你能不能买辆和你相配的车？”木白眼带笑意地打量一下满璃。
“什么车？”满璃大眼睛看着木白问。
“野马。”木白是野马癌晚期。
“是大越野嘛？”满璃继续大眼睛看着木白。
“是跑车。”木白平静地说。
“买不起。”满璃转过脸去。
“最新款的才四十五万。”木白像真心觉得很实惠一样若无其事地说。人不装逼，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满璃转过脸集中注意力打量着木白。
“要不大皮卡也行呀，”木白继续玩火，“如果生意好的话，你开一年店就可以买了。”木白满怀憧憬地说。
“我男朋友要我去北京和他一起开店，可是我不想去北京。”满璃低头很甜美地笑着说，“我说以后分手了店怎么分呀。所以他打算和他朋友一起开。”
满璃一提到他男朋友木白就接不下去。木白仰头观察着二号线地铁线路图，消化着满璃的话和自己的情绪。
“你知道嘛，禄畅的儿子已经三岁了，”满璃鬼精灵地跟木白说，“要不我也不会放心找他去开店。我爸总说男人怎么靠得住。”
这个确实出乎木白意料，“我以为他挺小的。”木白睁大眼睛转过头去。
“他确实不大，也是去年才结婚，”满璃看着我调侃道，“你知道嘛，这叫先上车后买票。”
木白什么也没说。这又是一件离自己很遥远的事情。
“他媳妇是特别爱玩那种，禄畅在酒店上十天夜班，他媳妇就能十天不回家。”满璃大眼睛贼贼地看着木白。
“那儿子谁带？”木白问。
“孩子跟禄畅他爸妈。”
“去开店的家里应该都挺有钱的。”木白低头无奈地笑。
“禄畅家里有钱，他爸是包工头。我男朋友是工薪家庭。北京人就是有房子，平时上班挣得很少。”满璃说，“在厦门实习的时候，厨房里有个人家里在厦门市中心有两套大院子，但是人长得特别丑，一直让我给他找女朋友。”满璃的笑里都是回忆。
“你们店面的规划和设计有想过嘛？”木白问。
“这些交给装修公司来做。”满璃想着说。
“嗯，但是要有自己的思路在里面。要不都会成那种墙上弄几个相框贴一大堆留言纸条的千篇一律的小清新店。”木白说。
满璃没说话，低头想着什么。
“我在北京亮的时候有一个同事，福州人，家里是开酒店的，现在自己在厦门开公司。你去开店的时候我可以问问他。他应该有这方面的经验。”木白说。
“陆家嘴，”满璃指着地铁门上方的线路图，“柏悦酒店就在那”。
“那天你过去Robert是派人接你了嘛？”木白问满璃。
“没有，我直接去的酒店大堂。”满璃说。够雷厉风行。
“Robert结婚了嘛？”满璃问，“你什么时候去找他？”
不知道为什么，在满璃这里男人如果没有女性伴侣好像就是很严重的问题。
“你想现在过去嘛？”木白睁大眼睛看着满璃征询道。
“可以呀。”满璃说。她的声音很美很动听，娇嫩里带着轻灵。
“我给他发个消息,”木白大拇指在屏幕上点着说.”Robert说要带我参观酒店，吓得我穿了件衬衣过来，”木白扯扯自己的领口，“本来想穿皮鞋的，但这天气要是五天不换鞋……”木白冲着满璃努努鼻子。
满璃表示理解地笑笑。
木白跟着满璃在南京西路下车。看着满璃踩在台阶上随电梯缓缓上行的镶满钻石的高跟鞋，木白心里甜甜地说；“满璃，你的脚疼嘛？”
“不疼，没事，”满璃说，“要是有事的话我就脱下鞋光脚走。”
木白脑子里闪过满璃一只手挑着一双高跟鞋肘顶细腰两手平翘走着猫步没心没肺地大笑的场景，感觉这画面火辣劲爆性感到不行。“我帮你提着鞋。”木白说。
“不用。”满璃说。
来到地面，是一条窄窄的街，两侧全是几平的卖些小饰品化妆品风味小吃之类的夜市一样的小门脸。
“你好，我们要去外滩怎么走？”满璃走开几步去问片警。
“外滩，要走一个小时。”片警回答。
“我们坐过了两站，”满璃带着木白走下楼梯，“这是朋友来找我必然要经历的一个过程。华筝来北京找我的时候，就四惠东那地儿我带她坐反了两次。”
“没事。”木白笑笑说。有你的地方就是天堂。
从南京东路出来，老上海的气息扑面而来，现代与殖民地建筑相结合。轻飘飘的雨线把灯光缠得柔和有质地。木白撑起伞护好满璃，随着人流走向外滩的方向。
“我从门头沟过来自驾游的三个朋友找了法租界里的民宿，是在一条老弄堂里，邻居都是事儿逼的老头老太太，不准大声说话，吓得我只能住酒店了。”施工围栏挤占了人行道，木白心里美滋滋地小心给满璃擎着伞。
“我们老板的岳母也是，整天在店里盯着我们，干活的时候过来说我你这个奶油的呀，怎么能是这个样子的呀，以前人家做的不是这个样子的呀。”满璃低头看路，小心地踩着高跟鞋，学着老太太的口吻说，掩不住自己嗓音的清脆动人。“她经常说，老是说，那天我忍不住就说你不要总是说我，奶油该打成什么样子我比你清楚。然后她就不说话了。”满璃眼睛里满是得意的神采，“后来干完活想了想，怕她给我小鞋穿，我就过去说阿姨对不起，刚才是我态度不好，以后我一定注意。”满璃回想着，口气像是给小朋友讲睡前故事一样。木白沉醉了。
“北京人都挺大气的。我年前想来上海工作的时候，一个同事说你到那边的厨房之后，他们都说上海话，你可能听不懂。”走到明亮的手表店前，木白瞧了一眼临街玻璃橱窗里的展品，心说应该想办法给满璃弄一块，这里的表才稍稍配得上这样的可人儿。
“现在老板他们家的人说上海话我也听不懂。我们老板是个标准的上海小男人，心思非常的缜密。他有我们宿舍的钥匙，客厅里堆了好多厨房的工具。他经常去宿舍拿东西，见到我们也不说话。他是那种见了女生都会脸红的男人。”满璃说。
木白听到这里心说尼玛见了女生脸红，要不就是这男人藏得很深实际内里又骚又猛，要不就是他媳妇十足的主动强势。
“我们准备和他说一下以后不要不打招呼就自己开门进来。”满璃接着说，“他看到我们的鞋乱放，主要是我的鞋，就说小鹿呀，你看你们的鞋子放得到处都是的呀，我家里正好有个鞋架不用，可以拿给你们用的呀。所以说他心思非常缜密。”“缜密”在汉语口语中是出现频率不高的词，满璃发这个音的时候木白扭头专心看着她微微带笑的可爱样貌。
“你来上海后开过车嘛？”木白问满璃。
“没有，并且我觉得我现在又不分左右了。那是左，那是右。”满璃伸手指比划着尝试辨认左右。木白痴痴看着她，心说不分左右，这可够萌的呀。
江边的栏杆趴满了游客。俩人找到一处空隙，靠近栏杆眺望黄浦江对岸陆家嘴装饰满霓虹灯的摩天大楼。
满璃伸直胳膊指着，指尖上挑，兴致勃勃地给木白讲解风景。“你看，那是最高的楼，上面一截都插进了云雾里，你说平时在上面往下看是什么感觉？那是上海柏悦酒店，像刀把一样。那是东方明珠。”
“站在里面能看到北京吗？”木白打趣道。
“看见个屁。”满璃回一句。
木白望着江面的邮轮，在脑子里对照着攻略。扫视对面雨蒙蒙中的辉煌灯火，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爱上海。”满璃说。
木白一愣，“什么？”
“那楼上写着呀。”满璃伸直胳膊指去。
我就叫上海呀。木白应该立即管上，只是当时实在没什么状态。
俩人离开栏杆往下游走。
“这样外滩就算看过了。”满璃视线往前放得很远，笑着说。
木白低头拿着手机查船票。
“你不要看了，我和我姐上次来的时候提前在手机上订了票，但是赶到码头已经过了点，都作废了。”满璃说，“我不想做船，我害怕。”
俩人继续往前走，木白满心幸福。
“啊呀，”满璃突然停住，左腿拖在后面，“我的鞋跟卡住了。”
木白转身走回一步，半跪在满璃脚边。左手轻轻把住满璃脚踝，右手抓住鞋跟，使劲，高跟鞋的尖端还是卡在江边的木板道缝里。木白轻轻把满璃雪白的小脚丫褪出鞋子，满璃俯身轻轻几根手指按在木白的肩膀。木白两手使劲晃动把高跟鞋薅出来，轻轻捧着峥雯柔软玲珑的小脚丫穿回鞋子。
俩人继续走。
“我又卡住了。”满璃停下了。
木白走回一步要躬身下去。
“我自己也许可以。”满璃试着使劲，鞋子薅了出来。
“我们找地方吃饭吧，”满璃说，“你想吃什么？”
“你们上次在南京路步行街吃的什么？”木白问。
“我们上次就随便吃了点。”满璃说。
“要不就日本料理吧。”木白翻着手机，略过附近那些人均上千的店，说。
满璃在自己手机上找到一家寿司店，在黄浦江对岸，依着手机导航走过去。
过江是一座黑色钢结构的大桥。
木白仔细一看，“这是上海滩里那座桥吧？”
“又是木头，我要小心不要鞋又卡住。”满璃看着脚下调整步子小心走着。
江边有两队拍婚纱照的新人。
满璃边走边瞧，小声说，“那男的还没女的高。”
“我抱着你走吧！”木白说，木白突然很想给满璃来个公主抱，走过这座桥才放下来。
“不用。”满璃说。
木白就低着头走，心里天人交战到底要不要直接把满璃抱起来。走到桥的尽头也没有结果。
过桥的十字路口，一角的殖民地建筑有”上海早晨”四个字。木白翻手机，这餐厅人均消费两百多，本帮菜。
俩人走过十字路口，走到导航终点附近却没看到那家寿司店。满璃气冲冲地打通糯米网上那家店的电话，被告知地址是错误的。满璃走开几步去问一位保安大叔，大叔说不知道附近有这家店。这时候俩人的心态已经有点爆炸了。拦下一辆出租车说明去南京路步行街，木白伸手去拉驾驶座那一侧的后排车门，拉了几下都纹丝不动。
“这边，那边锁了。”满璃边绕向另一边边说。
车很快开向外白渡桥，冲上桥头又陡然下落，有零点几秒失重的感觉，满璃和木白同时呀的一声。
“师傅，你怎么没打表？”满璃脑袋探到座位中间，问。
“就二十块钱，没多要。本来走路几分钟就到了呀，不远的呀。”司机说。
“你这车起步价是十四。”满璃说。
“哎呀，下雨天，几块钱小费的呀。”司机说。转过一个弯，司机回头皱眉说：“前面就是南京路步行街了呀，只能停这里，车开不进去了呀。二十块钱呀。”
木白正要把提前掏在手里的一百块递过去，“就给他十四，”满璃看了木白一眼大声说。满璃在木白面前说话从来没这么使劲这么不温柔不可爱过。木白一下被镇住了，睁大眼睛呆瓜一样看着她，不敢做声。
满璃冲着司机，大声说：“你不打表我们本来可以不付钱的。”
“哎呀，快点的呀，这里不让停车的呀，等会警察过来要罚款的呀。”司机眉头皱得更挤了。
木白从裤兜里翻出十二块钱零钱，“我有硬币，”满璃说着从小背包里摸出地铁自动售票机找还的两枚硬币塞到木白捏着零钱的手里。木白手往前伸递给司机，一枚硬币当啷一声掉了下去。满璃给木白一个眼神，木白一手开门一手提包利落地钻出车。
“硬币掉了呀。”司机不高兴地说。
“在你车里又丢不了。”满璃边往外钻边说。
俩人站在路边，四下张望，定位。
“你刚才怎么那么凶？”木白转身轻拍一下满璃的手臂，扮作惊恐的眼神笑着说。
“我刚才凶吗？”满璃大眼睛看向木白，声音回复了稚嫩轻灵，“他听我们不是上海口音，故意使黑。”
俩人抬头看到街对面地铁入口旁边的商场区域图里有很多餐厅，决定进去吃饭。
“这有家苹果店？”木白眼睛一亮，对满璃说，“不过挺小的。”
“应该是专门卖Ipad的。”满璃说。
满璃的手机屏碎了一道，木白低头盘算着怎么给她换手机屏又不至于遭到拒绝，要不干脆iphone7，没关注新闻发布会不知道现在零售店有货没。
上到二楼，发现刚才在黄浦江对岸找到心态爆炸的那家日本料理店就在电梯边上。俩人走进去坐在一张临商场中央大堂的位置，一人一本菜单翻着。
“你看见喜欢的就告诉我。”木白眼睛扫着8开的大菜单不抬头说。
“嗯。”满璃用很可爱的声音答应一声，木白的心被萌得颤了一下。
“这个寿司拼盘来一个，”满璃挺直脊背纤细的小手轻翻菜单，简直就像武侠小说里手捻剑诀顾盼生姿的小师妹，“这个手卷来两个，”满璃大眼睛里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木白看一眼就觉得满心幸福，“要不来瓶啤酒？”满璃笑着看向木白。
“我不能喝酒，会头疼。”木白说。
“那你想喝什么？”满璃翻到了最后的饮品页。
“你喝什么也给我来一份。”木白往回翻菜单，找重点。
“我喝蓝莓汁。”满璃说。
“那就两份蓝莓汁，”木白说，“我只是懒得选。”木白点点菜单上的照片，“再来一个这个虾锅。”
“284.”服务员说。
木白正要掏银行卡，“我来，”满璃已经把手机递给了服务员。
但满璃的糯米网无法给这家店付款。
“我的大众点评可以。”木白抢着把手机塞给服务员，根据提示付了钱。
手机显示满璃给木白发了红包。
木白抬头，“你放心，我没有给你发二百八。”满璃放下手机幽幽地说，大眼睛里满是深情，“你来上海的第一顿饭，一定是我请。”
“这里的东西也不算贵，上回咱们在江户前花了四百多。”木白说。
满璃笑笑，说；“门口那一桌好像不是中国人。”
“我听到了他们说话，也不像日本人，像是韩国人，你平时看韩剧嘛？”木白说。
“看呀，”满璃答，“应该是韩国人。”
“你好，洗手间怎么走？”木白叫住一个路过的服务员。
“出门往右拐，走到头往左拐，再往右拐。”服务员边比划边说。
“谢谢。”木白说。脸转向满璃，“我很快回来。”
“这你都能听懂？”满璃调侃道。
“我打翻了酱油。”满璃说。
木白叫服务员，但是没人答应。
“我自己擦吧。”满璃说着就要起身开始。
“不要，你坐好。”木白伸手很坚定地示意满璃坐下，举高胳膊向前台挥手致意。
一个女服务员拿块抹布过来收拾桌子。木白让到满璃那一侧，两手捧起满璃的灰色小背包，坐下，做可爱状。
菜很快上好，中规中矩没什么可说的，味道都非常淡。
“你来一个这个，还有这个。”寿司拼盘上来，木白挑出最好看最让人有食欲的几个寿司指给满璃。满璃很乖地夹走，蘸一下碟子里和入绿芥末的日本酱油，吃掉。
“我先吃了，因为只有一把勺子。”和牛饭上来，满璃笑笑说，拿起勺子开始盛饭。
“我吃你剩下的就好。”木白说。这才是过日子的感觉呀。
“不要。”满璃说。
虾锅熟透了，木白把里面所有的肉夹到满璃的碟子里。
“你吃一只虾吧。”木白给满璃夹第二只虾的时候，满璃说。
“这虾太小，我不想吃。”木白说。无形的装逼最为致命。
“这就是煮青菜呀，一点味都没有。”木白捞了两口青菜，撂下了筷子。
“我们走吧。”满璃大眼睛看着木白说，一手拎住背包带作势要起身。
木白跟着站起来。
“我们回去吧？”满璃说。
“我们去衡山路喝点东西吧，然后打车回去？”木白捎带惊恐地看向满璃，眼睛里满是乞怜。
“好呀，”满璃说，“我还没去过酒吧。”
木白心里一点底也没有，纯属想和满璃多厮混一会。上次去酒吧还是两年前的欧冠决赛，和Robert一起。
出来购物中心，“等会我们看一下司机打没打表，不要吵架，”木白调笑着对满璃说。
满璃瞪木白一眼，微带笑意。
木白招停一辆出租车，“去衡山路十号，是一家叫夜蒲的酒吧”。
出租车很快开起来，黄浦江的夜景很快地向后褪去。木白抠一下窗户按钮，玻璃降下一点，气流冲进来。木白摁一下按钮，玻璃升回去，风停。
“他打表了。”满璃小声告诉木白。
木白笑笑。
“你手上磨出的那块茧子好了嘛？”木白问。
满璃抬手，手心往上，木白一把抓住，仔细看。
“我爸说那是鸡眼，我说鸡眼怎么会长在手上。我用刀剜出来了，留了好多血。”满璃看着自己的小手说。
“我去，”木白感叹妹子对疼痛和流血的耐受度，“你不怕感染嘛？”
“没有。”满璃说。
“师傅，到衡山路要多久？”木白问司机，心里忐忑。
“这个，现在有点堵车。”司机连一个大概的时间也给不了。
“这是衡山路43号了，衡山路十号我也不清楚，你们往前走几步大概就到了。”司机说。
木白交钱，俩人下车。木白掏出手机打开导航，试探性地往一个方向沿路走。
“你脚疼嘛？”木白问满璃。
“没事，不疼。”满璃走着说。
木白望着她比印象中高出不少的身段，心里喜滋滋的。
“你朋友是要过来嘛？”满璃问。
“没有，他说他感冒了。”木白说。
路过一个十字路口，夹角对着两家酒吧，院子里摆满了桌子，都是外国人，看着很是嗨皮。
俩人往前走。
“你看，老上海的楼，”木白指着前面一座很老旧风格十分古朴殖民地化的三层小楼，对满璃说，“我就想多看看这样的老街。”
满璃大眼睛安静地看着，没说什么。
“教堂。”路过一座教堂，木白兴冲冲地对满璃说。
“你想进去看。”满璃也有点感兴趣。
木白摇摇头，“这个点进不去了吧？就是看到电影里一家人礼拜日去教堂，都穿黑色的西装，很帅气。”木白说。
满璃扭着头往教堂里多看了一眼。
路过一处气派的宅邸，木白正认真看着，满璃说，“我们问下路吧，这是衡山路七号了。”
木白打开大众点评网看一眼地址，想问路，可行人很少。走几步，木白钻进一家哥特风的纹身店，翻过手机屏幕问一个抽烟的女人，“您知道衡山路十号这家叫夜蒲的酒吧怎么走嘛？”
女人看一眼，说:”不知道。”
木白回到街边。打通这家酒吧的电话，接电话的人让木白找一家欧登保龄球馆。
“怎么说？”满璃问。
“接电话的人让我买399块的红酒套餐。”木白说。
“要不你问一下那几个外国人，他们应该不是酒托吧？”满璃看向迎面走来的三个外国年轻人。
木白打开手机看那家酒吧的英文名，外国年轻人已经擦肩而过，木白对着满璃无奈笑笑。
最后遇到一个黑衣长发妹子，妹子很认真地看了手机里的地址，告诉俩人衡山路十号应该继续往前走。
欧登保龄球馆出现在街对面。
“那不是衡山路十号嘛？”满璃看向前面。
“哪有？”木白一头雾水。
“就在那，地下车库出口上面。”满璃说，看着街对面。
木白不知所措得看着满璃，笑笑。
满璃无奈。
“你不要生气，我过去马路就能看到。”木白说。
“没有。”满璃温柔地说。
俩人违法横穿马路，木白觉得应该找机会拉住满璃的手，这样才比较能保护妹子周全。但满璃自己看车勇敢往前走，木白突然出手会很生硬。
“两位是找酒吧嘛？”一个男人走上来。
“你知道这家叫夜蒲的酒吧嘛？”木白拿着手机问。
“这个是骗人的，网上刷的，你来我们酒吧，酒水消费有折扣，有表演。”男人说。
满璃看着入口，就要往前走。
木白心里涌起一股不安，觉得里面的情况是自己完全无法控制的。伸手轻轻揽一下满璃的肩膀，小声说，“我们走吧？”
满璃看木白一眼，转身一起往路边走。
“我们坐地铁回去吧？”满璃说，“想喝东西的话，有星巴克呀。”
“地铁站远嘛？”木白问。找酒吧找得懵逼了，木白很受打击。
“就在前面呀。”满璃往前抬一下头。
前面果然就是地铁站入口。
俩人走下地铁站的台阶，木白有点说不出话来。
“那个是站街女嘛？”满璃小声说，看向地铁站入口边一个满是荷尔蒙气息的女人。
“你怎么知道？”木白问。
“那样子能不是站街女嘛，”满璃说，“我和华筝在青年路我家楼下也见到过，当时我俩说这里居然还有做这个的。”
地铁门开，满璃进去很利落地坐在一个空位里，往一侧稍挪留出一个空当，用手轻拍拍，示意木白坐下。木白身法轻捷地探出一步坐下，左边穿裙子的女人很不爽地咕哝一声，木白出掌凭空一划，和气地说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