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章(七)
青汀在瑶池住了几日,似又回到小时候,跟瑶姨一起在瑶池看日出日落,听瑶姨说着宴会上的趣事。 隔几日,青汀向瑶姨告别。她打算回荒原之前,去一趟青芒山,想去看看父母,姐姐。她想对姐姐说对不起,自己以后会好好的。 青芒山,青汀坐在父母和姐姐的坟旁,絮絮叨叨的说着魔君的事情,自己在羁留山的日子,以及近些日子的变故。青汀有些茫然。她正在发呆,一支冷箭从背后射来。 待青汀醒来,箭伤隐隐作痛,四肢被玄铁锁链束缚,唯有头顶半尺见方的窗口阳光射入,房间昏暗沉寂。青汀想这大概是个地牢。她又想起第一次见魔君,魔君也是如此被锁在镇魔塔内。只是这里不是镇魔塔。 悬窗的阳光射进来又散去,如此反复两次。青汀两日没有吃喝,也不见任何人现身。她有些担心自己会被饿死。于是她假装昏迷,或许会有人看她快死了而现身。 赫宰听到消息已是第三日,他立即赶到圣女宫。 “整个四野八荒都知道白顥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你是逼白顥抓狂吗”?赫宰站在地牢外质问圣女宫的主人赫海若。 “我就是想看看他到底能抓狂到什么程度,她若死了,他也会跟着死吗”。赫海若愤慨。 赫宰第一次看见她如此激动。他命人打开地牢,扶起青汀为她疗伤。 青汀原是假装昏迷,体力不济,真的昏迷过去。醒来看到赫宰,有些意外。转念一想,白河一役,她随白顥打败赫族,赫宰绝不会善罢甘休。 “好饿。”她一脸乞巧。 赫宰怔住,他原以为将要面对的是愤怒,质询,嘲讽。 青汀专心致志的吃完盘中食物,对他抬眼说吃饱了,偷偷把满手油腻擦在赫宰白色绣纹的衣袖上。 “抱歉,我尚不能放你走”。 “不是你抓的我吗”?青汀意外。 “是我姐姐,她与白颢有些个人恩怨”。 “哦”。青汀并未多问,想来必是与若然公主相似的恩怨。 赫宰出了地牢,见赫海若独自站在荷花池边,背影孤单。他这个姐姐,自出生即是赫族圣女的传承人,自幼离开赫宫由圣女宫抚育。赫族圣女,圣洁,高贵的象征。赫海若就如一株白莲,远离世俗纷扰,清雅而孤独,不与人亲近,也不常见喜怒。 三千多年前,魔君逃出镇魔塔,回到魔族,魔族大乱。赫海若亲自前往赫族与魔族边界,以防魔族祸乱赫族。纷乱中,她救回一名重伤男子。这位男子虽已是满身血水,衣衫褴褛,发丝凌乱,却依旧难掩其剑眉星眼。赫海若看他昏迷不醒,薄唇紧闭,眉头紧锁,她隐瞒了自己圣女的身份。 她为他疗伤敷药,这也是她第一次如此亲近一个男人的身体。男子看出她的紧张窘迫,只是淡声道谢。 魔族内乱平息,她没有立即回圣女宫,男子伤好痊愈也并未离开。赫海若沉迷于对他的缱绻缠绵。她第一次感受有人相伴的温暖。她再也不想回圣女宫。 有一天,他不辞而别。赫海若才发现他并不知他是哪里人,也不知他的身份,或许他的名字也是假的。 赫海若回到圣女宫,将他的画像交与赫宰,央他查出他的下落。她才知道他是白族白顥殿下。 赫宰记起姐姐的往事,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回宫禀告王兄。 白顥迟迟不见青汀回荒原,按耐不住,命人前去瑶池询问归期,才知青汀不见踪迹。他并未派人寻找,独自在荒原大醉。他以为青汀又一次离他而去,心中又一次涌起恨意。数日后,墨宇赶来,告之青汀下落。白顥大惊。 白顥闯入地牢,只见青汀四肢被墙上四根锁链锁住,青衣上血迹斑斑,发丝凌乱的贴在惨白嘴唇上。白顥怒气中烧,他要把伤害她的人碎尸万段。 “你怎么才来”。青汀终于哭了起来。 “对不起,我来晚了”。白顥一直说着对不起,将青汀抱出地牢外。 赫海若看他抱着怀中的女子,满眼疼惜的低声安抚她。她想起他与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是喜怒哀乐不形于色,她原以为他和自己是一类人,却原来他把所有的感情都给了这一个人。 “赫族兵力不济,却使出偷袭绑架的手段,赫帝倒也是不怕各族笑话”。白顥不会善罢甘休。 “是我抓她来的,赫帝并不知情”。赫海若看向白顥。她看见白顥眼中的疑惑,他并不记得她。 “殿下,不记得我了吗”,她晦涩问到。 白顥打量面前的白衣女子,面色为难,慢慢放下青汀。 “当初并不知姑娘是赫族圣女,是白顥冒犯了,就此谢罪”。说着祭出玄白剑。 青汀伸手抓住剑刃,顿时血流如注。她不允许白顥为她再伤一剑。 “我受的这一箭,算是替白顥谢罪”。青汀凛然面对赫海若,“告辞”。 她随白顥走出几步,转身回对赫帝,对着赫帝作揖做家属答礼,“多谢赫帝当日吊唁姐姐”。 “你和你姐姐长的很像”。赫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