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蜜蜂自然史的新观察》笔记

《有关蜜蜂自然史的新观察》笔记
1.
那些古代的大师们，将蜜蜂视为
天神的眼泪或星辰的唾液，如露珠般
凝结在草丛花蕊之间，等待微风吹开
它们甜蜜而匆忙的一生。
2.
面对那些藏在岩洞和枯树干里的蜂巢，
人类如同野蛮的巨人一般，窥伺，张望，
为获取那些珍贵的蜂蜜，我们捣毁它们的城池
驱赶它们的子民，并将一切掠夺一空。
3.
它们的精巧、智慧凸显出我们的愚笨，
这自然界最伟大的建筑师，它们天生如此
精确、灵敏，而我们却在一次次模仿中
损毁于战争、纵火、拆迁、重建。
4.
那些疏于观察的博物学家们，信赖书卷
胜过信赖自然，以臆测来为神话增添色彩
并将一切不可知的归结或归功于神，
可神就是我们所有未知的总和。
5.
真正走进蜂巢，看见它们宏伟宫殿奥秘的
蜜蜂观察者，却是一个盲人。我，弗朗索瓦·休伯，
1750年生于日内瓦，14岁失明，毕生观察研究蜜蜂，
1821年写下《有关蜜蜂自然史的新观察》
6.
我犹记得消失我眼中的，最后的余光，
晃动，琥珀色的余光似蜜一般冻结，
合上眼睑，蜜蜂为蜂巢里的蜜封上蜡盖，
我亦不必忧心明天的黎明何时降临。
7.
伯纳斯，我忠实的仆人，“你的眼睛借我”，
现在，我恍如梦中行走，周围的空气都是浓稠的，
我摸过去，都是蜜在流动。时间也陷塌在
这黑暗的蜜罐中，可我一点也不急于抽身。
8.
我已习惯了世界将我注入一个小小的巢穴之中，
我感觉我往下沉，却永远触不到底，
但听觉却变得异常敏锐，树叶的掉落
使我心惊，而后又被蜜蜂的嗡嗡声扶起。
9.
向那更光亮的地方听去，那里蜂群与花朵的飞毯
负载着整个春天飞驰。我听见蜜蜂在蜂房振动翅膀，
将花蜜中的水分扇去，使蜜变得更为浓稠
在那千万个六边形的蜂巢里，春天之甜得以保存。
10.
一口蜜就是整个春天在我的舌头上融化，就是
一万朵花在我的喉咙里经历一生之甜。
就是我生而为人最满足的瞬间，现在，
伯纳斯，你知道蜂蜜为什么那么甜吗？
11.
因为纯粹、专注，因为这千百朵花
变成一滴蜜的过程，就是提炼、结晶的过程，
你看，我眼中这漫长的黑暗，也在慢慢生出孔窍
里面酝酿着蜜，我终于获取观察事物的新方法了。
12.
内在之眼已经开启，我的眼睛附在一只蜜蜂的眼睛上，
漫不经心地穿过花园，飞过花丛，在一朵花上挂住，
将细长的舌头伸进花蕊之间，满载着蜂蜜，
摇摇晃晃下落，进入蜂箱，爬进蜂巢，登堂入室。
13.
现在，我看见了。就像一本书，你必须
一页一页翻开，一行一行去阅读。那些蜂巢
那些巢穴中的秘密，精灵们的生活，
总有可以观察的、解读的方法。
14.
书，这是人类媲美于上帝的最伟大发明，
现在，我们像打开一本一样，打开一个蜂巢，
每一页就是一个隔板，蜜蜂在上面筑巢，
逐页打开，就可以仔细观看蜂群的奥秘。
15.
这诞生于自然中的奇妙秩序，如此聪慧的群体，
它们欣然接受了我们的书页式蜂房，
在上面筑巢、酿蜜、繁衍、休养，
而我，也要摊开白纸，写下我的蜜蜂观察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