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市

                
                
记得有段时间我喜欢逛早市。
那时候是初秋，天高气爽，靶场街净是些赶早买便宜货的老头老太太。我六点半起床，裹着一件棒球衫，去买豆浆和油条。
街上有些风，但不凉。太阳红彤彤的一大个从天边爬上来。似乎就在她露出全脸的那一刻，靶场街热闹起来了。卖橘子的，卖香蕉的，卖葡萄的，占满了一条街。小贩们把车停在路边，打开后面的翻斗，在成堆的水果里斜斜地插上价格牌，算是开张了。
老头老太太们就凑上去，一颗一颗从里面捡，捡一大袋子，交给小贩称完，再一毛一毛地克扣。小贩们赔着笑脸：“这样卖就赔了啊！”“赔不了！”对方往往气定神闲地再加一点点钱。小贩们看着这一点点钱面露难色，如下了决心似的，说：“下次多照顾啊。”这笔买卖便成了。小贩的腰包鼓了一些，赖床的孙子孙女们有了水果吃。
我喜欢街转角处的早点摊。这家的油条炸得焦黄，老板喜欢把它们摆成一排。顷刻间便卖完了。老板有些忙不过来，顾客要了豆浆以后往往要自己加糖。
那段时间，我几乎天天去这家早点摊，4块钱，一根油条，一杯豆浆，自己舀上一勺糖，拿回家吃，管饱。那时天已经透亮了，我拎着炸得焦脆的油条，缓缓穿过靶场街，穿过精神抖擞的老人们，穿过初秋的风，回到自己租的房子里。
这一路，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