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有歌吟动地哀——听王西麟作品音乐会

结束川西南之旅返沪后的第二天，去东艺听了汤沐海指挥上海爱乐乐团演出的王西麟作品专场音乐会。
知道王西麟，自然与那首出自其交响组曲《云南音诗》中的《火把节》有关，这是一首被中外乐团演奏得最多的中国现代音乐作品之一，雅俗共赏，深受大众喜爱；也知道他在十年浩劫中惨遭迫害，他将自己痛彻肺腑的人生经历与思考写进了众多的交响曲、协奏曲、室内乐中，屡屡在国外上演，被誉为“中国的萧斯塔科维奇”，但在国内演出的机会却不多；或处于可以演出、可以欣赏，但不可以报道和评论的奇怪境地，甚至发生过乐团已经排练了他的作品准备开他的个人音乐会，却因他的几句刚直之言惹恼“有关部门”，结果被封杀的尴尬局面。
                
                11月5日的音乐会上，上海爱乐上演了王西麟的三部作品——《交响音诗二首》、《小提琴协奏曲》和交响组曲《云南音诗》。从色彩性和可听性而言，《云南音诗》无疑让人赏心悦耳。但就思想性和哲理性而言，《交响音诗二章》和《小提琴协奏曲》更让人印象深刻。作曲家将十二音列等西方现代作曲手法与民间音乐元素融为一体，音乐充满强烈的戏剧性冲突和悲剧性张力，是对那个黑暗疯狂专制恐怖年代的控诉。听这两部作品时，让人不禁想起挪威画家蒙克的著名油画《呐喊》与鲁迅先生的诗句：“万家墨面没蒿莱，敢有歌吟动地哀。”
《交响音诗二章》是作曲家1985年为北京交响乐团建团而创作的，可以说是北交的奠基之作；那一年又是作曲家所崇敬的萧斯塔科维奇去世10周年，因此，作曲家特意将这部作品题献给他。在鞭挞现实的荒诞和对人性的发掘上，王西麟和萧氏可以说是一脉相承的。
《云南音诗》则让我们回到了彩云之南上那片神奇土地上少数民族风俗人情的斑斓多姿之中。全曲由慢板——茶林春雨、小快板——山寨路上、慢板——夜歌、小快板——火把节共四个乐章组成。音乐绚丽优美，飘逸灵动而又狂放热烈。作曲家1963年创作该曲时年仅26岁，当时并未到过云南，只是凭借所掌握的云南民间音乐素材创作了这部成功的作品。其中体现出的作曲家创作技法之新颖、乐思之丰富、手法之娴熟，让人不得不赞叹其横溢的才华！而它诞生在山雨欲来风满楼的1963年，政治空气已相当压抑肃杀的时代背景下，不能不说这是个奇迹！作曲家没有简单地编配少数民族民间音乐，而是运用交响音乐的思维，加以创造性的变化发展，使之更上层楼，别开新面，芬芳诱人，是其最难能可贵之处。难怪《云南音诗》能在1981年首届全国交响乐比赛中脱颖而出，力压群芳，夺得一等奖，就是顺理成章之事了。
一场音乐会，让我们比较完整地认识了一位中国当代的杰出作曲家，这是我们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