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种的癞葡萄

癞葡萄，记忆还停留在儿时。
奶奶在院子外种几颗，藤像丝瓜，结出橘黄色表面长满疙瘩的纺锤体，里面是红如血的一个个小果肉，包裹着扁扁的种子。村子里就我家种着这种有些新奇的“水果”，邻居的小孩总是从癞葡萄还是绿色果子的时候，就常常站在藤下，眼巴巴地等着它变成淡黄色，再变成鲜艳的橘黄色。
奶奶是个慈祥的老太太，果子成熟了，总是摘下来，分给那些流着哈喇子的小孩。奶奶更疼我，留着些大的，叫我多吃点，说是补血的好东西。可我偏不爱这味道，就像不爱柿子里的肉坨坨。每次当着奶奶的面咽下几颗，就谎称出去玩，然后将它丢在院外的角落里。然后来年，那个角落冒出好多癞葡萄的小苗苗。
似是奶奶去世后，多年便再也没见过这种“水果”。以前和爸爸提过，爸爸说这果子，每年都是奶奶将新鲜的种子洗干净晒干，然后小心翼翼地收藏，来年播种。奶奶是冬天走的，再没人想着留些种子，更没人会在来年春天种下它。虽不爱这味道，但偶尔会有些想念。
日子一天天过，十二年的光阴如指缝间的风，带给我太多，也从我身边带走太多。我总觉得，这世上最牛逼的东西一个是时间，一个是金钱，因为前者能腐蚀人体，后者能腐蚀人心。
前些日子，有事去了趟省城，阳光明媚，办完事后准备去乘地铁，却远远地发现地铁口有人在卖一种橘黄色的吃食，心中突然有些激动，走近看原来真是它，但突然就是想不起它的名字，阿姨问了我一句，要买癞葡萄不？竟然眼睛酸酸的，变得有些矫情，买了两个，塞在包里。走回家的路上，我掰开一个，用手拿了一个鲜红的果肉放进嘴里，吧唧了几下实在没忍住吐了出来，这么多年我以为我都忘了这味道，原来什么都没变，味道没变，我不喜欢这味道也没变。
我用纸巾包好没吃完的癞葡萄，到家后，没进家门，直接走到院外的角落里，偷偷地把两个赖葡萄都埋在了土里，就像当年的我，背着奶奶偷偷地将没吃完的癞葡萄扔在院外的角落里。
站起来望了望门前的河，河边一望无边的田，好像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期待它明年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