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总是因为爱的人伤心而落泪

夏天的黄昏,天边红、橙、黄等各种色彩强烈又艳丽的晚霞,迟迟不肯落幕,于是我们也就多听到了一曲曲虫鸣交响乐,多看到了一幕幕飞鸟归巢的画面……
不知何时起,父亲每当煮好晚饭便习惯性地站在家门口,点起一根香烟,背靠着墙,眼睛直直望向晚霞逐渐褪去痕迹的西北方,那是夏季日落的归宿。在那个方向也许正好有一位老人的目光正穿过某个空间和某种界限的阻碍,跟父亲的目光来个相遇,那人是我的奶奶。
奶奶在我的记忆深处中是模糊的,任凭记忆中那些零星的碎片如何拼凑,她仍然是那个离我渐行渐远的模糊的老者形象。从我记事起仅与奶奶见过三次面,并且每次都是短暂的见面。而父亲把异乡住成故乡,其间的各种艰辛,是我的笨笔所写不出的十万分痛苦之一,他的艰辛付出则是为了我们姐妹几个。故里的奶奶自然是他所牵挂的老人,所幸父亲有好几个兄弟姐妹,血浓于水,奶奶有他们的照顾,父亲便也放得下心。只要工作一得空时,从最初的自行车到那种老式的电动车再到摩托车,他都会从沿海地区向高山深处出发去看望奶奶,那段路程有75公里,不远却也不近,山路的崎岖更是难以言语。我听到父亲说得最多的话是:那么多的老人,就只剩下我的老母了,该去看她时一刻也不能迟到了,别等老人哪天走了,想看都看不到时就遗憾了。

后来,父亲所顾虑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高龄的奶奶在暮色沉沉的夏夜去世了。当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时,电话的那头告知奶奶将不久于人世,父亲整个人像一匹惊慌失错的野马,神色紧张且慌恐,还来不及拿上安全帽,便噗噗驶出巷口,留下一团黑烟,直到车子前头一束灯光渐行渐远,形成一点后看不见了,我伫立在巷口,担心父亲,因为那段路程泥泞且崎岖,多转湾且治安不好……
又一阵电话铃响,我走上去接,电话的那一头,父亲故里的那一边,哭声覆盖了整个夏夜的虫鸣声,弥漫到电话的这头。父亲的声音在颤抖,他哭了,他终于见到奶奶最后一面。我的心头有一阵陌名的悲伤,我只知道又一个老人去世了,却不曾想无论父亲遇见过多少的大风大浪,他都从未掉过半滴眼泪。但这一次,他从一个坚强的父亲暂时回到有母亲依偎的孩子,泪水一滴一滴顽皮地落下。我的鼻子一阵酸,开始痛哭了起来,这种哭是从未有过的伤心以及说不上为什么的原因。
父亲目前的身份相当于那种嫁出去的女儿,由于本地风俗习性,作为孙子的我们不能也不用去送奶奶最后一程。父亲和母亲则需去,奶奶在世时经常念叨自己有四个儿子,所以在她的墓碑上需写的墓铭仍有加上父亲一起"四大房子"的字眼。
当忙完奶奶的葬礼后,父亲回到家时刚好天边的晚霞落下了帷幕,天空中少了归鸟的身影,虫鸣声却仍旧。看到父亲憔悴了不少,眼眶有些红肿且湿润,再听到母亲告诉我奶奶出膑那天,父亲的泪水一滴滴不停地落下。听到这里,我的鼻子又一阵酸,泪水不知不觉又落下来……
我们总是会因为那个爱的人伤心而落泪,不为别的,只因他(她)是那个我们最亲近以及最爱我们的那个人,是值得我们用心陪伴和照顾,甚至用一生的时间携着他(她)的手一步步走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