讽刺随笔：荐药

嗓子不熨帖，去一药店买药。一进门，迎头碰见一四十多岁，穿一劣质白大褂的老女人。细看她，个矮，体胖，铁饼芝麻脸，秤砣大鼻子，李子眼，鸟窝头，一口麻将似的牙焦黄。见我来，她呆滞的眼睛像灯泡通了电，啪的一下就亮了。赶忙凑过来，用力挤着瘪了气的篮球似的大脸，对我笑，并一个劲地点头，像是久别重逢的知己。
“老师儿哪儿不舒服啊？”她凑上来，与我面对面，距离很近，直视着我，问。好像我不回答她这问题，她便不会放过我似的。我只好说：“嗓子疼！”（济南话：老师儿，意为您）
听罢，她迅速一个360度转身，紧走了几步，去药柜上拿了一盒很大的药，比小学生的文具盒还大。过来，递给我，笑着道：“老师儿，这个药是新上的，卖得特别好，嗓子疼啊，扁桃体炎啊，喝了立刻就管用，特别有效！”
我接过来一看，是一款什么什么口服液。
趁我看着的当儿，她又去给我拿了一大盒冲服颗粒。过来递给我，道：“老师儿，你不知道，这两款配着吃效果才好呢！我前几天和你啊，一样的，也是扁桃体发炎，我的比你厉害多啦！我都化脓了！就吃的这药，吃了没到三天，您猜怎么着，好了，哈，真好啦！”
我接过来，翻过药盒子看后面的说明。
“这两盒多钱？”我问她。
“一盒55，一盒48，嗯，这都是好药……”
“这么贵啊！”我惊呼。
“这还贵啊？老师儿！看你年纪轻轻的，你知现在啥最宝贵吗？健康啊！小伙子！你现在去哪个药店买个药都得三百五百的下不来……”
我把两盒药放下，自顾在药柜上搜寻着，女人看我购买意向不大，有点不悦了！
“来，来，小伙子，你说说，你想买什么药啊？我可是好心好意给你推荐，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吧！反正，俺这啥药都有！”她不耐烦地说，并一直在我身后跟着我。
我拿起一盒金银花冲剂，十多块钱，她便说：“哎呀，小伙子，你买药不能光看便宜啊，吃了管用才行啊！”
我问：“这个药不管用么？既然不管用，你药店怎么还卖呢？”
她被我问住了，脸铁青铁青的。
我问她：“有喉症丸和阿莫西林么？我之前嗓子疼，就吃那个，可管用了！”
“呀呀呀！”她跳得老高，“那是什么药啊，都多少年啦？你可真敢吃！阿莫西林，那可是抗生素啊，吃了对人体伤害多大你知道么？再说了，阿莫西林现在都成处方药了，我可不敢随意卖给你……我是为了你好……真是，要是吃出毛病来了，我可——”
“那你卖不卖？”我干脆问她。
“行吧，卖吧！”
“好，那买一盒阿莫西林，一盒喉症丸，一盒这个金银花吧！就要这些就行！”我说。
“行吧，行吧！哎呀，小伙子，你买药不能光看价格啊，吃了管用才行啊！”她很无奈，挪动着肥胖的身躯去给我找药。
一边找一边嘀咕：“我都是考过证的，药师，你们就是平时吃啥管用就吃啥，这样，唉，可不行，看看，就一百块钱，这药还贵么？还舍不得……”
她给我找了一大盒阿莫西林，我接过来一看，里面足足有10板子，100粒。
“这一大盒，多少钱啊？”我问她。
“哈，不贵，68块钱！”
“这么多！你让我当饭吃么？我要小盒的！就装一小板那种就行！这个，吃不了，不白扔了么？”
她憋着脸，气得不轻，嘀咕：“年纪轻轻，这么抠……”
结账，一共19块钱，我拿出医保卡，让她刷。
“有现钱吗？你最好交现钱！”
我知道，她是怕麻烦。
“没有！我有日子不见钱了！”
她气的闷闷的，接过医保卡，没好气地说：“行啦！改天来拿吧！不是我说你，你买药啊，可不能只看便宜啊……吃了不管用别赖我……”又补了一句。
我出来药店，抬头看，药店大招牌上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医者仁心，救死扶伤。看来看去，总觉哪里不对劲，戴上眼镜一看，才从字缝里看出几个字来——唯利是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