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十二楼的伙伴们
连着两个周末,看了七部《星球大战》,终于把前因后果和人物关系捋清楚之后的痛快和感慨导演卢卡斯的脑洞之外,竟然有些悲伤,并不单是源于看到年老的哈里森福特(是的,这也是个让我沮丧的事实),而是一再让我们再发现的事实,那就是穷其一生或者穷其整个宇宙,都从来没有永恒和一劳永逸的事情。原力纵然强大,黑暗世界也从未消失,渺小的人类在不停地被选择之外,还要面对自己内心永不平静的小宇宙,危机无处不在。
而要命的是,我还又看了一遍《滚滚红尘》,悲伤和无奈更重。
其实吧,我有的时候也很悲观。
和毛毛聊天,说起了原来上班时同一层的小武,顺便想起从前十二楼的那些伙伴。
十多年前我和毛毛都在三元桥附近的一个大厦上班,那个楼里几乎全是日企,有两层楼都是H打头的大小公司,除了已经完全当地法人化的大H公司,其他都是H集团下的各个公司的驻京办事处,每个办事处不过四五个人,日本总部来的首席代表、办公室加业务员这样的构成,工资不高,人际关系相对简单,总部定期汇来经费开支,业务也主要是配合总部来做中国市场开发,业务员出差多,但是交通住宿条件都不错,对二十多岁的女生来说是个很有诱惑的工作。
在一个国营贸易公司呆了几年的我,每天看着一个部门的科长和副科长都掐得不亦乐乎,实在是厌倦了那种随时要表态和立场的站队,为了年底的业务考核和奖金每天做不完的单据和发不完的货让人疯狂,加上还要应对时常严厉无比的海关,初到H办事处时简直觉得是天堂。
十二楼有好几个相同规模的小办事处,都是H集团的,大家走动比较多,到年底还轮流牵头弄“忘年会”一起吃饭,女生们年龄差不多,每天中午都一起去食堂吃饭,彼此也很熟,毛毛、小武、隔壁屋的小静都是财务兼秘书,有一阵我们屋秘书歇产假,不出差的时候我也兼任秘书,工作很清闲,接电话、订酒店、每月报账跑跑银行,办公环境好,容易让人有一切都会持续下去的幻觉,冬天暖气充足,朝阳的窗户前总是晒得人昏昏欲睡,不出楼的话我们就穿着夏天的裙子。老板出差的时候,我们经常几个屋乱窜,午休出去搓饭,去新源里市场买来水果和瓜子吃,大家都最爱看的是《蜡笔小新》,小武经常一身运动装就来上班,小静有宗教信仰,在上班时间没完没了地抄经文,周末在雍和宫长时间地打坐,经常歇年假去青海寺庙里的师傅那儿。
我们屋的秘书生完孩子回来上了半年班后,被解雇了,彼时她在办公室呆了快十年,当时外企规定连续雇用十年后就是终身合同了,很多快到十年的职位都在这个时候轮换,行政和秘书首当其冲,也许本来就有点青春饭的意思?秘书走的很匆忙,不久去了另一家合资日企,之后再没联系。
毛毛办公室一直是三个人,她倒是避过了十年恶咒,不过在第十一年选择了离开,总部派来的新代表是个日籍华人,女博士,说她自己也没有太多提升和发展的空间,只是熬年头,日本企业可能本身就有这种局限性,特别是在重工行业。毛毛离开后选择去了家保险公司,她考了理财师资格,土里刨食,如今是个小组长,经常参加培训,也培训手下的几个组员,很喜欢自己的选择。
隔壁屋前几年解散了,小静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们猜她是不是出家了,他们办公室有一个呆了快三十年的大叔,差一年退休。
小武一直上着班,如今孩子小学五年级,去年她们部门被并在H的大公司里,却没有业务,也不归H公司管,前一阵刚宣布部门被撤销,去年是伪装过渡。算起来,小武在那个大厦里呆了二十年,她跟我们说感到特别迷茫,这些年的工作都干了些什么呀?最熟悉公司的复杂财务系统,离开了就没有任何关联了,不过还要接着去找工作,不工作又能去干什么。好在大厦里同时有公司招聘,她换了个楼层,又去上班了。
混得最好的应该是我们所长了,一直没离开国内,在总部也实现了职位上升,如今在上海分公司做总经理,只是损失了2/3的胃和健康。
想平稳却避免不了被选择,想折腾又要重新积聚心力,中年,可能总会被这些无力和悲观笼罩一下吧,我也不例外,貌似离开了轨道,其实是在另一条轨道上慢慢地转,想有个改变。
而要命的是,我还又看了一遍《滚滚红尘》,悲伤和无奈更重。
其实吧,我有的时候也很悲观。
和毛毛聊天,说起了原来上班时同一层的小武,顺便想起从前十二楼的那些伙伴。
十多年前我和毛毛都在三元桥附近的一个大厦上班,那个楼里几乎全是日企,有两层楼都是H打头的大小公司,除了已经完全当地法人化的大H公司,其他都是H集团下的各个公司的驻京办事处,每个办事处不过四五个人,日本总部来的首席代表、办公室加业务员这样的构成,工资不高,人际关系相对简单,总部定期汇来经费开支,业务也主要是配合总部来做中国市场开发,业务员出差多,但是交通住宿条件都不错,对二十多岁的女生来说是个很有诱惑的工作。
在一个国营贸易公司呆了几年的我,每天看着一个部门的科长和副科长都掐得不亦乐乎,实在是厌倦了那种随时要表态和立场的站队,为了年底的业务考核和奖金每天做不完的单据和发不完的货让人疯狂,加上还要应对时常严厉无比的海关,初到H办事处时简直觉得是天堂。
十二楼有好几个相同规模的小办事处,都是H集团的,大家走动比较多,到年底还轮流牵头弄“忘年会”一起吃饭,女生们年龄差不多,每天中午都一起去食堂吃饭,彼此也很熟,毛毛、小武、隔壁屋的小静都是财务兼秘书,有一阵我们屋秘书歇产假,不出差的时候我也兼任秘书,工作很清闲,接电话、订酒店、每月报账跑跑银行,办公环境好,容易让人有一切都会持续下去的幻觉,冬天暖气充足,朝阳的窗户前总是晒得人昏昏欲睡,不出楼的话我们就穿着夏天的裙子。老板出差的时候,我们经常几个屋乱窜,午休出去搓饭,去新源里市场买来水果和瓜子吃,大家都最爱看的是《蜡笔小新》,小武经常一身运动装就来上班,小静有宗教信仰,在上班时间没完没了地抄经文,周末在雍和宫长时间地打坐,经常歇年假去青海寺庙里的师傅那儿。
我们屋的秘书生完孩子回来上了半年班后,被解雇了,彼时她在办公室呆了快十年,当时外企规定连续雇用十年后就是终身合同了,很多快到十年的职位都在这个时候轮换,行政和秘书首当其冲,也许本来就有点青春饭的意思?秘书走的很匆忙,不久去了另一家合资日企,之后再没联系。
毛毛办公室一直是三个人,她倒是避过了十年恶咒,不过在第十一年选择了离开,总部派来的新代表是个日籍华人,女博士,说她自己也没有太多提升和发展的空间,只是熬年头,日本企业可能本身就有这种局限性,特别是在重工行业。毛毛离开后选择去了家保险公司,她考了理财师资格,土里刨食,如今是个小组长,经常参加培训,也培训手下的几个组员,很喜欢自己的选择。
隔壁屋前几年解散了,小静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们猜她是不是出家了,他们办公室有一个呆了快三十年的大叔,差一年退休。
小武一直上着班,如今孩子小学五年级,去年她们部门被并在H的大公司里,却没有业务,也不归H公司管,前一阵刚宣布部门被撤销,去年是伪装过渡。算起来,小武在那个大厦里呆了二十年,她跟我们说感到特别迷茫,这些年的工作都干了些什么呀?最熟悉公司的复杂财务系统,离开了就没有任何关联了,不过还要接着去找工作,不工作又能去干什么。好在大厦里同时有公司招聘,她换了个楼层,又去上班了。
混得最好的应该是我们所长了,一直没离开国内,在总部也实现了职位上升,如今在上海分公司做总经理,只是损失了2/3的胃和健康。
想平稳却避免不了被选择,想折腾又要重新积聚心力,中年,可能总会被这些无力和悲观笼罩一下吧,我也不例外,貌似离开了轨道,其实是在另一条轨道上慢慢地转,想有个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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