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哥哥

小城因为山脉叠嶂，地理位置突出，有过一个著名抗战将军驻扎过。打过几次大仗。因此一直有部队驻扎。在南边靠近河岸的地方有一座大大的兵营。围墙高高的。从外面能看见，槐树，梧桐，竹子，松树。 大门口有个大大的影壁，画着海陆空三军代表。水泥路面，绕着影壁展开的园林一样的植物带，修剪的很整齐。当然也有拿着枪的士兵站岗。 对小城来说，兵营是个神圣的地方。当兵的多是南方人，白净的脸，中等的个子。斯斯文文，让人看了喜欢。 有时候山火大了，就看见当兵的一队队喊着口号跑过河去扑火。还有时候附近幼儿园的老师故意带了小朋友在兵营门口玩。老师们把孩子一放自己就回家忙点私事。小孩们趴在铁栏杆外各玩各的。居然没有出过事。 小城的电影院没开业的时候，到了周六周日都是去兵营的礼堂看电影。那个时候兵营就打开大门欢迎大家买票进去。 年底到兵营洗澡的人也多。我跟我姥姥去过，大家都在一个超级大的水泥池子里，你挨着我，我挨着你。有些水汽，遮着眼睛所以没谁不好意思。因为人多，似乎眼前森森然的白肉墙，有些怕人。小孩子都有些紧张似得由大人摆布。 也有高中组织学生参观当兵的宿舍。 除了这些时候，兵营是拒人千里之外的。看上去死气沉沉。听上去只有操练的鞋底声。 还好兵营的医院开在大门外。医生护士都是穿着制服再套着白褂子的当兵的。小时候也发过好奇，我说过我是有好奇心的孩子。我问我姥，咋没个漂亮女的? 我姥哈哈笑了。没理我。现在的我大约能体会姥姥的沉默。我姥姥喜欢的歌是凤凰于飞那种类型。她讲故事喜欢说牛郎织女不好，雷公电母好。问她为啥，她说，牛郎织女老不在一起。雷公电母总在一起。我妈经常为了这个笑话我姥，故意问她，雷公电母是两口子吗?我姥很严肃的回答，是啊。 等我长大发现兵营全不是我小时候的样子。大门破旧了。影院不再放电影了。澡堂子也不对外开放了。只有医院还愿意外人来。兵营的墙上常爬着兵，对着围墙外来往的姑娘大嫂吹口哨。我问小离，他们咋变样了。小离一向巴结我，就这次，她狠狠嘲笑了我。她说，你才知道啊。 我说过，兵营围墙外是河堤岸。过了河是村子。那年冬天很冷，下了雪。河里结了冰。某天早上，冰面上躺着个姑娘。村子里种菜的老杨，早起去兵营送菜发现的。他跟大家说，可怜啊，光溜溜的。这么冷八成冻死的。这事影响不好，因为是在兵营旁，再加上附近群众早对当兵的不满，大家就对兵营议论纷纷。小城的媒婆凑在一起常说的话就是，好姑娘都被外地兵娃子骗走了。这么一来，有大龄男青年的家庭也都讨厌起当兵的来。兵营领导却不过面子，主动配合公安局进行内部调查。一查不要紧，查出好多问题来。围墙好多砖头被掏出来，再松松的盖上。墙外姑娘从洞里塞东西，情信还有自己的小手，小嘴。 某一封信里提到，有个姑娘已经怀孕了。 这些都先放放，领导说，先查那晚谁不在。 查出4个人来。这四个人说战友被土布袋咬了，土布袋可是小城出名的毒蛇，颜色跟土一样，身体肥胖像个口袋。 医院医生说，是有这事，但具体时间不记得了。领导说，冬天有蛇吗?那四个人说，谁知道。 领导瞪起眼睛说，这事先放放吧。 姑娘是老杨邻居黑段的大女子。叫小艳。人如其名。艳乍的很。 眼睛带风，是软如春风得的风。因为喜欢跟男青年逗乐，被他爸吊树上打过。老杨说，她出事正常。 真的正常吗?法医说她被轮奸下身撕裂，脖子有青痕，是被人掐的。她脖子被刺了一个洞，血缓缓的流尽，又冻，这才死了。又惨又冤但案子一直没破。 不管怎样，兵营的人被大家厌弃。春天来了，蛇出洞了，尽往兵营跑。大门上爬着蛇，树枝上吊着蛇。大家都说这个春天旺。可后来尽是死蛇堆在兵营墙角，大门口。大家才回过味来说，这是人干的。 小艳的妹妹小芬，比她姐耐看。比她姐老实。这年春天却无缘无故发胖了。一开始有人说她怀孕，后来发现她脸啊，手啊，脚啊都胖。这才怀疑她被土布袋咬了。土布袋咬了人，假如没把人毒死，这个人就会发胖。这边小芬发胖，那边兵营死了兵。接连死了四个。正是小艳死那晚去医院看蛇咬的四个人。 而且都是被土布袋咬死的。第一个死在围墙边。第二个死在另一面围墙边。第三个死在第一个死的地方，第四个也死在第一个死的地方。 领导说，邪门，他们几个到底死在蛇嘴里了。今年春天真旺。 老杨在这个春天异常沉默。他不够聪明，他看见小芬有天大早上没穿上衣蹲在围墙边。大白的奶子晃的他脑袋充血。他想不明白小芬在干吗，但他隐约觉得不可以告诉任何人。 小芬胖了，没人提亲。小芬自己要嫁给老杨。老杨比她大6岁。因为一直都不聪明，显得老。 俩人结了婚居然恩爱异常。 老杨还是没能抵住好奇，询问那天小芬在干嘛。 小芬倒也痛快。说我知道你看见了，我也知道你没往外说。我是为了我姐.我姐经常去兵营围墙外约会。我猜她一定是被那四个人害死的。 我往围墙洞里放信，说我知道有四个人害死我我姐了。让他们到墙边来见我。 信被人拿走了，可没人来。 我还养了很多蛇。我往兵营那放蛇。还是不解恨。我又塞信说我是卖的，能隔着洞干活。我脱衣服让他们摸。好多人都摸过。我也摸他们，我一边摸一边问那四个人的信。终于让我逮着了。我放蛇咬他们，我一边抓住他们下面一边让蛇咬。整死他们。 小芬说话时候，整个人顾盼生辉。嘴角的纹路都是风情。她掀起床铺，床垫下面是一窝蛇。 老杨离婚了，搬家了。小芬跟她妈说我不怪他，他吓着了。她妈问来问去，小芬都不多说，小芬比她姐口风紧。 她妈一发愁就把她嫁外省去了。 这些事河都知道，那天漂亮的小艳躺在河身上，受得苦河都知道。河想拥抱她，可河做不到。河还知道老杨发现了小艳后，解开了裤子。他一边发狂一边掐住小艳脖子。因为小艳那会还没死，小艳看见老杨说，哥，救命。 老杨最后怕小艳没死透，用随身带的小刀扎进她脖子。 至于那四个兵，他们在地下碰见了他们还回味着小艳丰腴的大腿，其中一个强调说她脖子边有个痦子，摸上去膈手。 而那条蛇是河放出来的。河不喜欢他们四个，因为他们是外地人。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