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林教授的逝去与永生
想起第一次知道托马斯 谢林教授,是在图书馆偶然拿起那本著作《冲突的战略》。一旦开始读,简单易懂的文字,惊艳的逻辑模型确实让人难以割舍,非得一口气读完不可。他解决现实问题的野心很明显,也非常鼓舞人心,为后辈提供了一个模拟世界解释世界的绝好工具。冲突的战略,这些模型已经不仅仅是应用在核武器威慑或者军事力量较量上。现在用来解释毒品问题,性别冲突问题等等问题,都有别具一格的穿透力。 一开始我很吃惊地发现,作为经济学家,谢林教授对于人类非理性的洞察异常深刻。比如,他能够深切认识到象征性事物和禁忌存在的意义与作用,这点在他分析核武器使用的文章中非常明显。根据剂量不同,核武器有完全不同的威力,小当量的核武器可能威力不及常规的炸弹。但是我们不会追究当量的多少,只会全面地禁止核武器使用。因为恐惧一旦使用了小当量的核武器,大规模的使用就再也无法制止。自然而然核武器成为了一种大家默认的社会禁忌。这种类似的机制,也同时存在于任何有关社会道德的问题上,比如大麻问题比如性别冲突问题,我们对安全感的非理性追求总会让我们忽略一些真实的细节。社会学与经济学的交叉学科可以非常自然地建立在这种理论之上,谢林教授也同时促进了分析社会学的发展。 记得刚刚接触博弈论的时候,我也同时刚刚接触到社会学的建构主义理论。两个理论都颠覆了我曾经对世界的想象。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着很多看起来不合理,但是确有其完善运作机制的现象。而这些现象经常不是永恒的,而是很多均衡中的一个。可能我们社会科学家的研究目标之一,就是通过一些手段,让这个社会从差的均衡变成一个好的均衡。比如说同性恋问题,差的均衡就是完全的禁止,通过道德上和法律完全压制同恋。而好的均衡就是合法化,消除歧视,让他们也能自由参与社会生产,为整个社会做贡献。一个繁荣自由的社会,是一个好的均衡的社会。但是这种均衡可能是脆弱的,会一直需要不断维护。 当人的逝去, 金钱和权利只会反衬并加深死亡的悲哀。相反,成就与思想让人对死亡心生敬意。大师的思想总会寄宿在后辈的口舌中,并不断进化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