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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妓妾逆袭为画家，老天给了烂牌又怎样，她照样盛放

物道 2016-12-23 11:24:17

▲ 《周小燕像》布上油画 91×60cm 1947年
人生只有一种真正的烂牌
就是自己放弃了自己
没有努力去活得丰盛
整个中国的艺术史上，女性诗人常见，女画家却少见。在男权社会下敢于表达女性意识的女画家，更是凤毛麟角，潘玉良算其中的一个。

作为民国著名的六大新女性画家之一，与其他五位出身名门的女画家相比，潘玉良无疑是个异类。她艺术成就最高，命运又最坎坷，自小父母双亡，13岁时被舅舅卖去青楼当了烧柴火的丫头，几番逃跑不成，后被时任芜湖海关监督的潘赞化赎身，做了潘的妾室，改夫姓，习画读书，由此展露天赋，开始了从一个青楼女子到著名画家的逆袭。

▲《双人扇舞》油画 65x53cm 1955年

▲ 《醉归》
人生故事这样传奇，大概人人都以为潘玉良是有倾城之姿的弱柳佳人，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大美人李嘉欣主演的《画魂》，也让人对她浮想联翩。
而真实的潘玉良，却并不美，厚嘴唇，塌鼻子，性格也刚强。她人生的逆转，更多来自于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和蓬勃的生命力，悲苦身世并没有让她匍匐于命运，相反，她用一支画笔，将自己从尘埃里打捞出来，把脂粉化成油彩，重新涂抹了自己的生命。

▲ 《我的家庭》油画（潘玉良背后戴眼镜站立者为其夫潘赞化）1931年
她画的是自由而活泼热烈的生命

看潘玉良的画，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墨西哥女画家弗里达。她们同样爱用大胆夸张绚丽奔放的色彩，同样画的是自由而蓬勃的生命，同样经历了潮湿的命运。不同的是，潘玉良的笔下多了一层柔情，以及东方式的质朴浑厚和沉静气韵，不像弗里达的画，把人看得魂飞魄散。

▲ 《浴女图》
民国女画家多爱画山水花鸟，潘玉良却惊世骇俗地爱画人体，而且是裸体。她笔下多是用油画和彩墨画创作的女性，有陌生人，有她自己，形象大多丰满夸张，体态如地母一样健壮，谈不上美，却呈现出一种蓬勃的生命力。
她用中国水墨书法式的线条勾勒出女人们柔软又铿锵的形体，用笔俊逸洒脱；再用酣畅泼辣、赋色浓艳的油彩涂抹出女体的色块与体量，用中西合璧的技法，去表达一个个活泼泼热烈烈的女性生命。

有人说，潘玉良是中国女性艺术家中最早将视角转向自身、最早关注到中国女性生存状态的艺术家。确实如此，潘玉良被压抑的人生经历催生了她对女性意识的艺术表达，凝视她的作品，能看到她一直对女性和女性的身体做着好奇的审望，在观望“她我”或“自我”之间，潘玉良打破禁锢，一直在本能地记录和表达被压抑或盛放着的女性，深入探究着中国女性的内心情感。

▲ 《窗边裸女》

▲ 《躺在沙发上的女人》

▲ 潘玉良自画像
重情义的刚烈女子，艺术界“女梵高”

和同时代那些低眉顺眼的女子不同，潘玉良至情至性，个性刚烈，即使青楼出身的背景使她在艺术界饱受排挤，她依然活得热烈坦然，毫不畏缩，照样教学、创作、办展览。世俗的眼光她可以不理，潘赞化的颜面她却不能不顾，因被潘的原配夫人所嫉，也为了深造学习，1937年，潘玉良孑然一身去了法国，一去40年，直至埋骨他乡。
在巴黎时，潘玉良自称“三不女人”：不谈恋爱，不加入外国籍，不依附画廊拍卖作品。前两条是她对潘赞化和故乡家国的深情，后一条是对艺术独立人格的坚持，这条坚持，使她在巴黎一直过着拮据而清苦的生活，生前卖出的画作寥寥，身后作品却大热，经历堪比梵高。

▲《黑人裸女》
在去国的40年里，潘玉良一直思念着潘赞化和祖国。她彩墨画里的女性大多是中国女子，有漆黑的齐刘海或卷发髻，眼睑低垂，眉目含笑，细节点缀以碎花布等元素，中国符号浓烈。她画的静物和风景画，笔触中也能感受到东方式的柔情和艺术精神。

▲ 《哺乳人体》油画 80x99cm 1941年
但她一生再未回到中国，再未见过潘赞化。动荡的年代里，在潘赞化过世两年后，潘玉良才辗转得知消息，悲痛欲绝。
1977年，潘玉良逝于法国，临终前，她留下遗言：第一，死后为她换上一套旗袍，因为她是中国人；第二，将潘赞化送与她的项链和怀表交给潘家后代；第三，把她的作品带回祖国。她的遗愿都已经实现了，而她自己，却永远沉睡在了法国蒙巴拿斯墓园。
潘玉良的人生，谈不上有俗世认可的完满幸福，却完成了她自己的蜕变和逆袭。她在挚爱的绘画事业里燃烧了激情和生命，从尘埃里开出了自由美丽的花，命运发了她一手烂牌又如何呢，她给予了漂亮的反击，真切地活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