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清茶消融的种姓隔阂，新印度人的诞生

《知·食——印度》目录 上一篇：英国人精彩的茶叶行销战 【知·食】的目的，是将准确的、真实的、纯粹的饮食内容推给真正喜爱吃食的你。 我是裸食，愿你喜欢。 【知·食——印度₃₁|题记】 年轻的婆罗门、拉其普特人和商人等不同种姓和社会团体的印度人，在公共的茶叶店里欣喜地缔结友谊和联盟。就连失去传统便失去一切的婆罗门女子，也接受了茶叶、陶瓷餐具、英国批量生产的瓶装酸橙汁和饼干，作为拓展社交的媒介。茶叶，作为一种外来食物，不纳入医学范畴，不涉及纯净争议，加强了人们的交流联系。 《知·食》郑重推出《印度》连载专题，以印度料理为主题，看印度的风土人情、轶闻趣事、社会变迁…… 从种姓隔阂到同桌畅饮，一壶一清茶足矣……

【茶叶的魅力】 英国人的隔离政策和统治，使印度教徒、伊斯兰教徒和锡克教徒之间关系逐渐恶化。英国人为印度人提供食物时，通常会小心翼翼的尊重食物方面不同种姓的公共禁忌。在印度各地的火车站、茶摊以及伴随军队出征的海外运茶车上，印度教徒和伊斯兰教徒会得到不同的水源供应。这种原本出于对印度饮食文化迁就的善意举措，却无意中强化了印度不同社区之间的隔离。 虽然一开始英国人的这种区别对待，使不同种姓和社团的区别更加鲜明。但对印度人而言，作为一种外来食材的茶叶，不在印度医学分类范畴之内，也就没有纯净联想的包袱。茶作为一种中立性的饮品，就连平常不一起用餐的种姓成员，都可以毫无芥蒂的一起饮茶。

【保守的印度女子】 普拉卡什·坦顿发现，随着英国商品的渗透，逐渐打破了旁遮普邦地区家庭内部的种姓界限。 坦顿的母亲，来自正统的印度教家庭，终身恪守素食，有自己单独的厨房。她与别人一起吃饭时非常挑剔，只接受印度教徒提供的食物和餐具。 坦顿的父亲是一位市政工程师，作为受过教育的印度中产阶级，他对保持种姓制度和社区隔离毫无兴趣，并且会把自己的穆斯林同事带回家中吃饭。这对于为了免于污染，不愿意拿家里常用的金属盘杯招待客人的坦顿母亲，是一个非常尴尬的难题。 于是，洁白光滑的瓷盘、瓷杯和瓷碟就被用来作为招待穆斯林、基督徒和英国客人用的餐具。母亲接受了很少受污染的英国包装商品，比如茶、饼干、瓶装酸橙汁……等有助于打破传统社交界限、做出适应性调节的食物，甚至逐渐接受非印度教徒削的苹果。但她始终没有跟自己丈夫的慕斯林和英国同事一起吃饭。因为对男人而言，会在与同事间轻松自在的社交中受益匪浅。但对女人而言，被逐出种姓就意味着失去亲情和友情，几乎就失去了一切。

【茶叶店的一次性茶杯】 茶不仅在家庭内部成为社交的调节媒介，还加强了不同种姓和社会团体的公共社交。1950年，人类学家拉贾斯坦邦说，年轻的婆罗门、拉其普特人和商人，愿意在公共的茶叶店里，与低种姓人一起喝茶。在大堂区域，一个乡村种姓地位的提升，便意味着另一个乡村种姓地位的下降。为了不影响自己的乡村传统地位，来自乡村的婆罗门苏里·萨恩卡尔·劳，毫无压力的在独立划分的雅间，与其他种姓和其他社会团体中的人，缔结友谊和联盟。 但他并没有将范围扩大到最低等的首陀罗，因为一想到要与最低等的不可接触者一起吃喝，内心就会遭受极大的痛苦。这种古老的偏见很难克服，即使从印度独立以来，不可接触者种姓的法定社会地位有所提高，但在印度村民心中的形象依然没有明显的改善。 在印度城镇，一次性使用的陶杯随处可见，没有人知道顾客的种姓地位。茶水装在小陶杯中端给客人喝，用过后就被摔碎在地上，确保没有人会因为使用另一个人的唾液弄脏过的器皿喝水而遭受污染。但在印度乡村，这种陶杯只为不可接触者准备。在印度北部的乡村，曾有不可接触者以当代法律权利为依据，要求店员一视同仁的为自己提供玻璃杯，并以法律诉讼威胁店老板。

【火车站的旅行餐厅】 人们不仅在家庭内部和茶叶店喝茶，火车站餐厅也成为饮茶的好去处。借助现代营销和广告技巧传播的茶文化，是技术和工业化改变印度人饮食习惯的方式之一。高种姓的印度教徒，曾经不吃家制食品以外的任何东西。但19~20世纪，随着政治经济环境的改变，越来越多的印度人因为生意的原因到各地旅行。他们离开村庄，到城市找工作，不得不外出用餐。 在拥挤的公共汽车和火车上，尽管提供了穆斯林和印度教徒相互隔离的餐厅，但仍然很难保持与他人分开吃饭的原则。在孟买的维多利亚火车站，有为素食的印度教徒准备的迪瓦德卡尔餐厅，有为肉食的穆斯林准备的卡里姆餐厅，有为英国人准备的布兰登餐厅。此时接受过英式教育的年轻印度教徒，已经对迪瓦德卡尔餐厅的乏味感到厌倦，转而到穆斯林餐厅去品尝羊肉比尔亚尼（裸食注：即羊肉肉饭）。

许多印度商人，把自己在城镇的工作生活和乡村的家庭生活区别对待。在家里严格遵守纯净的仪式，但在外时却把传统抛之脑后。离家越远，所到的地方越陌生，他们就会变得越开放。一位来自小村庄的婆罗门，可能从未吃过邻村的穆斯林食物，但在遥远的城市德里可能吃过。甚至有人特意寻找这样的机会，在铁路餐馆和饭店餐厅里，印度教徒喜欢上了啤酒和威士忌，美味的煎蛋和土豆片，甚至羊肉排骨……这些让家里的妻子吓坏的新食物。从喝茶的习惯开始融入到印度生活开始，印度人尤其是经过英式教育的年轻男人，开始逐渐打破种姓的界限，接受不同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