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的世界

《像青草一样呼吸》
201612
很久以前在广州太古汇方所书店闲逛时翻到顾城的一首小诗：
海景
水鸟和潮涌
不断升起
把摇荡的天空
悄悄推移
无数条
活泼的新月
还在围网中
跳来跳去
当时没有买下这本诗集，之后念念不忘，最近在女朋友的书架上发现了这本书就拿回来细读。
我对顾城的了解很有限，记得他经常戴顶奇怪的帽子和自杀前砍死了自己的妻子等等一些无关作品的事情，看这本诗集时才弄清楚“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我却用它寻找光明”这句富有哲理和时代色彩的警句出自他手，而不是北岛。这本诗集有一个副标题—童话意境短诗，但是并没有印在封面上，只在书皮折页上做了标注，大概编辑者也并不完全认同这种简单粗暴的分类方法。诗集以时间为序，收入顾城在四个不同人生时期的诗作，对于了解一个诗人的全貌来说是个不错的方式。
顾城1956年生于诗人之家，自小就具备远超同龄人的感知能力和写作才华。八岁时的诗作《杨树》只有短短两句“我失去了一直臂膀，就睁开了一只眼睛”却极具哲理，十二岁时的作品《烟囱》—“烟囱犹如平地耸立起来的巨人，望着布满灯火的大地，不断地吸着烟卷，思索着一件谁也不知道的事情”在哲理之外还勾勒出清晰动人的意象。
青少年时代的诗作大多以身边的普通事物诸如星星、月亮、风车和花朵等作为对象，抒发自己淳朴的感情和思索，与社会几乎没有多少交集。79年到80年期间，诗中蕴含的情感明显变得更为成熟和复杂，不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哲理的抒发更加具有技巧性也更深刻，但整体基调上仍然是简单的积极的。80年到87年出国前， 顾城开始活跃在北京诗人群里中，在《今天》上发表诗作，代表作《一代人》顾城在诗坛上赢得一席之地。这一时期，顾城被视为朦胧诗派的代表人物，自然也要面对文坛对朦胧诗派的纷纭评论和争议。从这一时期的诗作看，顾城受到过食指和北岛这些同时期核心诗人的影响试图更加入世 ，写出过《我们相信》和《我会像青草一样呼吸》之类以时代背景作为底色并试图感染大众情绪的作品，但风格并不一致，简单、深沉、忧郁和激昂交错。1987年之后顾城出国生活最后定居在新西兰，经济基础薄弱，需要自己盖房子修路。这一时期顾城的诗作如同生活一样回归简单，趋向于空灵。收录的第一首诗写于1987年的奥地利：
直塘
鸟
  在岸上睡了
鱼
  在水里睡了
柚子在沙田坝里垂着
十几里水，十几里月色
水在天上
天在水里
十几里水路睡了
有人放桨
唱歌
  咿哦，咿哦
十几里水
  草晃了
早起的人遮遮灯火
意境素淡如水墨，给人无限遐想的空间，没有了哲理，没有了思考，没有了情绪，只有纯粹的美。
从诗里走出来看，顾城此时已经30多岁，结婚多年，内心仍能保持这一份干净，令人赞叹之余不免也担心不食人间烟火的生命能快乐吗？能长久吗？
几年之后，顾城在英子出走后砍伤谢烨，惊慌失措中自尽身亡，恐怕也是一种必然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