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百度百科说这里是华南最大的交通交汇点
在广州六年多,虽然这么说有点难过,但基本上可以说我是围绕着正佳活下去的。以前公司在东站,就是宝泰正佳两边跑,后来搬到了花城广场,也无非是在宝泰正佳之外加了一个高德。至于这几个地方之外的广州,除了白云机场,对于我这样的懒人大概都相当于外太空。所以我感受到的广州很具体,具体到就那么几栋楼几条路。感觉像是回到学前的年纪,迈三步才能赶上大人的一步,度量失衡以后看到的世界都不一样。“呀?你说天环广场开了,还开了一间外婆家啊”对我来说都可以看作是国际新闻。
这个周末依旧去正佳看电影,轻车熟路上顶楼,需要穿过电动游乐区。我记得小时候在西安也有这么一个满是游戏机的地方,整整一层,非常吵,非常逼仄,人们表情又兴奋又麻木,开赛车打僵尸跳舞机扔篮球夹娃娃桌上乒乓球。二十年过去了,好像现在的电动游戏还是逃不出开赛车打僵尸跳舞机扔篮球夹娃娃桌上乒乓球。我看到前方有一个角落挤满了人,我走过去瞧,看到一个穿着白色高领针织衫的高度近视长着文员脸的女青年在跳跳舞机。速度基本上是我只要辨认清颜色就看不到箭头方向的那种,嗖嗖嗖嗖,女文员在跳舞机上没有什么姿态可言看起来简直就是瞎蹦但是屏幕上就一直不断combo。背了谱啊这是,我心里想。隔壁的跳舞机更夸张,两台机并联,地上的按键从五键变成十键,一个长着水电工脸的男性在左右两个屏幕前快速地穿梭着,一个非常灵巧的其貌不扬的胖子。更让人觉得奇怪的是,男性在跳舞的时候两个小臂会不自觉地向空中间歇性的伸出挥舞,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不是还有一些需要上肢来表现的动作去得分,后来发现只是男性自己的兴之所至情不自禁的表达。男性的姿态就可以说丑陋了,但是combo数比女文员还高。真是藏龙卧虎。我忍不住想他们平常在过什么样的生活,又是什么驱使他们走上了背谱的道路,然后希望在正佳这种也没法真的扬名立万的跳舞机的舞台上做世界的中心呢。我们这代人大概无论做哪一行,工作压力都蛮大的。
然后是同一层的旋转木马,我记得我刚来广州的时候惊呆了,我从来没想到能在商场里看见真正的能坐起码二十来个人的旋转木马——当时还是双层的。这一点我是被W提醒的,他一直怨念我当时没有和他一起坐这个双层的旋转木马,后来他再来广州,发现木马改成单层的了。我看着上面坐着除了小孩子外还有好几个成人,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羡慕他们。我总觉得在这种场所坐旋转木马,和在母婴店的门口骑五块钱十分钟的自带BGM《两只老虎》的原地颠儿巴颠儿巴的小飞象一样,也不能说是丧失人格,但是还是觉得哪里不对。我想这也是我喜欢正佳的原因之一,真的这个商场太大了,装得下各种各样的人。
看电影的时候,来之前就被寨寨打了预防针说这场电影(《情圣》)好笑是好笑但是真的有点Low,所以也就看得乐在其中,顶多在某两个场景皱皱眉头。同场观众素养倒是非常捧场,旁边的大哥从头笑到尾没有停过,甚至身体前倾只坐了半个屁股在椅子上,看得异常认真,浑身都在散发着“这个电影真是太好看了”的惊叹。坐在这么一个高潮狂的旁边,我也就被带动了,看到某些低俗的笑点也可以跟着偷偷哈哈两声,完全不用不好意思。想想IMAX才三十多块的票钱,我们总共坐了不到二十个人,冷气电费都凑不够吧。还能有这么像小剧场一样充满了观众互动的沉浸式的体验,我个人认为这个票价非常值。
当然这么把生活经验局限在这么一个商场里是非常片面的,用这个商场里发生的事情去认识广州也是非常恶毒的,但我必须说其实我并没有因此而受到打击。我记得妈妈有一次来广州过年,我和她大年三十在正佳吃完饭,走出来的时候满街树上亮晶晶的灯饰,空气稀薄清新,黑沉沉的夜开始有了重量,我突然觉得我居无定所的人生前二十年也许就是在期待每一次这样的时刻,在每一个城市都有一些属于记忆的细节做了这个城市的地标。
平凡,普通,不被高估,一辈子就可以这样子过完了,夹杂一些间离的荒诞感和出人意料,有的时候,这样的生活其实未尝不是一种幸运。倒反而像是我有的朋友体质异常,吃褪黑素睡不着,喝咖啡因醒不了,乳糖不耐,千杯不倒,活得其实也很辛苦的。
讲一句真的不夸张的话,正佳里面还有水族馆和海洋世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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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佑 赞了这篇日记 2017-01-04 10:21: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