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观鲸
观鲸,whale watching,是一种在同人文、电影中经常出现的活动,既要出海坐游轮,又要看到鲸鱼这么一种很神秘的生物,听上去很中产阶级而非穷游的样子。这一次有机会看鲸,当然非常期待。虽然票价很贵,但是这次巡游有一定能看到鲸的保证,且挪威的物价本来就贵得吓人,来了后看到不论哪种项目都是1000 Nok起,心态便逐渐放松了。
新年的早晨还未破晓,笼着薄雾的茫茫的海面上停着我们观鲸的船。人不多,一艘挺漂亮轻巧的小游轮上只有24个乘客。大副、船长和船员各一人,导游一人。导游是个轻微厌世的年轻人,一双很蓝很深邃的漂亮眼睛,没口儿地说俏皮话却没见得有多高兴,似乎讨厌所有国家的人(挪威人酗酒,英国人一喝酒就发疯,中国人上船总在室内抽烟,菲律宾人?他对船上和善乐天的菲律宾船员可没好气),尤其是中国人。他给我们讲解了几种鲸的名字和特性,我们大多能见到的是虎鲸,还有座头鲸和其他个头稍大一点的鲸鱼;鲸的捕食和消化方式,等等。讲完后他说要上舰桥上去,告诉我们也能上去。有此机会,我当然一点不耽搁地跑了上去。船长是个和蔼、快乐的圆脸菲律宾人,让我们和仪表、船舵都合了影,有问必答,英语标准。大副拿着望远镜在观看海面,这时才出海不久,于是我借来望远镜看了看,只看到一群随着波浪上下起伏的鸭子。
在二楼的座位上闭目晕厥半个小时后,一会儿就从船舱外传来消息:有鲸了!大家涌出舱门外,来到船头,争相眺望。远处海岸边一群好事贪婪的海鸥追逐着海面,隐约能见到黑色的流线型身体窜出水面,身侧露着一点白色。这是虎鲸。它们一会儿潜入水底,把红鲱鱼(Harring)逼向水面,一会儿也跟着鱼群跳出来,捕食它们。这俨然是一出惊险万分、瞬间生死的动物世界。鲸鱼们游得快极了,一会儿在东边跳起,几秒之后就来到了西边,我们的船只有跟着它们沿着海岸捕食的轨迹不停移动。我在这段时间里,一直奔波在舰桥和船头两头,船头挤满了人,我想插空观看而总是不得,在穿过人头看的过程中总是错失机会,耳边还有唯恐天下不乱的导游不停的呼喊:"Guys this is your last chance to see this!" "You might see this only once." " Ohohoh they are jumping, you've already missed it!";舰桥里虽然视野好极了,左右海面都一览无余,还有友好得不得了的船员帮我科普知识、回答问题,但是毕竟隔得太远。后来我从大副手里借来望远镜,打定主意在舰桥里观看到底了。在望远镜里,鲸鱼光滑、弯曲的背部非常清楚,眼睛和腹部的白色常常能从水面以上看见。有一只鲸鱼的鱼鳍非常奇怪,歪向一边呈钩子状。询问过后,船员们告诉我她在五年前的一次打斗中受伤了,鱼鳍因此残疾,来往的观鲸船只都认识她。
这时鲸鱼群离我们的船越来越近,一会儿的功夫,已经靠近船舷了。身上白色的斑块在舰桥里透过水面都能看到。因为长久等待冷而单调,刚才人挤人的船头现在已经只剩几人还在坚持,那些活跃的鲸鱼们几乎都能撞到船头的景观,也只有这几人才能好好享受了。我只能呆在舰桥上,不能出舱门,觉得万分遗憾,却对他们一直坚持着不离开船头的举动觉得很敬佩。从昨天的极光之旅开始,我已经逐渐体会到这类活动的规律——最好的在最后,必须坚持不放弃(当然会有情况下,最好的一开始就出现了,最后看到的只是失望。但是,不等到最后谁会知道呢?起码这两天的活动,如果不等到最后,错过的东西只会更多)。于是只是很开心地拿望远镜追逐了一下跃出水面的鲸鱼们,顺便远远用视野瞻仰了一下一直举着相机的学姐的英姿。
在我看着船头鲸鱼的时候,大副告诉我们,船的左侧远远地,有一队雄性鲸鱼正在快速追逐着而来。仔细辨认后,果然看到排成队列跃成一个一个连在一起小拱的顶着尖尖高高鱼鳍的鲸鱼,一共五六只,比我们的船快得多了。他们许是被母鲸们用我们听不见的方式呼唤而来共同捕猎的吧:“这片水域里有好多红鲱鱼,快来!”或者“这里有讨厌的人类船只,快来帮我们赶走他们!”在船员们都对这群鲸熟悉之后,它们对人类熟悉了吗?想想从它们视角里看到的我们的形象,是很有意思的事情。看完这趟,基本就到了回航的时间(导游闷闷不乐地看表:再有十分钟就回航吧。看得很开心的船长无可无不可地看看时间:行,好吧。)。
遗憾是:没有看到Humpback——能喷水、有虎鲸四倍大的座头鲸,失望极了。船长向我保证遇到了之后会停船,回程的一路我都在期待,而船舱外已经渐渐天黑,渐渐没有希望了。可对于一件本来就凭运气的事情,我本不应该如此执着的。因此,记住那些捕猎地开心极了的虎鲸桑们吧,忘记那些没看到的座头鲸吧(但它们能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