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锯惊魂】【戈登/亚当】小骨头 （虐又甜，HE，短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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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骨头》
出处：电锯惊魂（2004）
CP：Adam/Dr. Lawrence Gordon
分级：NC－17
警告：SAW的CP有什么好写警告的，你说484。
类型：虐又甜，HE
简介：医生的扮演者加利·艾尔维斯，发现自己进入了电锯惊魂的世界，他试图找到劳伦斯对绝望的亚当做了什么。
说明：
1、和须在豆瓣聊天的时候，她说：医生的软肋是亚当。
太棒了！没错！就是这样！
于是有了这篇文。
2、加利·艾尔维斯只是个发展剧情的，故事属于亚当和劳伦斯。
01
若是以电影的视角来看，影片最初的一分钟平淡无奇，蓝天、屋顶、干净的街道、红橡树、北美红枫。
这一日晴朗无风。
劳伦斯·戈登医生睁开眼睛。
确切地说，是劳伦斯身体里的加利·艾尔维斯睁开眼睛。
整个故事里，没有任何一位科学家出来解释，可事情就是发生了，加利·艾尔维斯进入到了电锯惊魂的世界，他作为劳伦斯醒来。
起初他很迷茫自己身在何处，随后只剩一只脚的身体令他恐慌。前两天他还在instagram上晒女儿的笔迹、与朋友的自拍照，今天他成为了劳伦斯·戈登。
一个梦。
这是加利的第一个反应，于是他戴好右脚的假肢，下床，走进卫生间。与他想象得一样，映在镜子里的是他年轻的脸。他打量自己，这会儿他的头发是金黄色。这是电锯惊魂1拍摄之后，他想，这是那时候的我，还没有变胖。
突然变年轻的感觉很微妙，同时透露着不真实感以及喜悦，他看着自己的胳膊和身体。除了那只脚之外，一切都令人满意。
梦会醒的。他再次躺到床上去，闭上眼睛，小憩了一会儿，觉得醒来时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半小时后，他醒了，却依旧身处这个陌生的房间。
吃完早餐会醒的，他想。于是他给自己做了早餐，吃掉它。
糟糕，他还是在这里。
也许我睡得比较熟，要多待一段时间，他开始理解了。
但如果这是梦的话，也过于真实，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没有模糊的色彩和扩大又缩小的声音，没有雾气和时断时续无法衔接的记忆。
他走到窗边，看见北美红枫开出细小又张扬的花。他看着阳光下的城市，看着目之所及之处的每一个细节。
它们那样真实，那样具体……
该死的，他意识到，我真的站在电锯惊魂的世界里。
02
如果这真的是一部电影的话，此刻的镜头是劳伦斯·戈登医生的手机特写，手机屏幕上是通讯录的画面。
加利·艾尔维斯——这个戈登医生的扮演者，正在找亚当·福克纳·史丹海特的电话。如果这个世界中有一个人能够解决这个问题，或者改变这个世界的走向，那么只能是亚当。
因为亚当是雷·沃纳尔，而雷·沃纳尔是电锯惊魂1的编剧。
加利自己也看过关于亚当没有死的解析，如果他能够在手机里找到亚当的电话，和亚当聊聊，或许会更加清楚发生了什么。毕竟在这个世界观里，亚当是重要的角色，也是与他最相关的角色，这个相关性甚至超过了他在剧中的妻子、女儿、情人。整个故事就是几乎就是关于他们俩的。
或许雷也和亚当交换了身体？那么他们真的可以去喝一杯再解决问题了。
A打头的名字非常容易查找，他在那里发现了三个亚当。他又回到通讯记录里，查看最近通话过的人。
亚当，他又一次看见了这个名字。
他拨通了电话，沉默着，然后听见了雷的声音。
谢天谢地。
“亚当，我需要见你。现在。”
03
加利对这附近的所有地方都不熟悉，地方是亚当定的。等他中午来到那里，发现面前是个旧旧的公寓——亚当的公寓。
他走上楼，敲门。雷，不，亚当开了门。遇见熟人的感觉还不错。
“雷，你在哪里吗？”这是加利的第一句话，如果亚当的身体里是雷呢？他必须说有这个可能性。
亚当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穿着那件标志性的白色T恤，外面套一件衬衫，他往房间里走，在桌前坐下，点燃一根烟。
和电影上一样，他的家里没有太多的东西，进门之后的右手边勉强能够称为客厅和会客室，放着贴着照片和便条的旧冰箱，旁边是一张旧得完全可以扔掉的桌子和两张同样陈旧的椅子；墙皮剥落了，油漆掉光了，到处都是陈旧、污垢、空荡的气息。再往里走，就是曾经贴着劳伦斯照片的暗房。
亚当的公寓里有一种死气沉沉的味道，即使是中午，也显得阴冷，阳光并没有眷顾这个小又破旧的地方。
加利走过去，移开仅有的、另外一张椅子，在亚当旁边坐下。
当亚当是一个电影里的人物时，加利并没有那么强的共情感——这部电影已经拍摄了很久。而他走进这个死气沉沉的屋子，看着这个受害者，他突然感受到一种沉重的抱歉。
“我还没考虑好……”亚当说，他用左手抽烟，右手有点发抖，“也许考虑不好了。”
加利注意到亚当从拉椅子到抽烟，都不怎么使用右手。这或许是枪伤的后遗症？加利对电影里的每个细节都很清楚（他们并不是每个镜头都一遍过来着，有时候他和雷都要笑场），对于这个世界里的人来说，这些细节都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
亚当把手放在眼睛上，他显得非常绝望：“你想让我怎么样？”
“我想让你决定什么？”加利问。劳伦斯到底想让亚当做什么？
亚当没有说话，他吸吸鼻子，把手放下来，继续抽烟。加利看着他，觉得空气中都是无法消解的、高浓度的绝望。他现在完全可以把雷和亚当区分开了，雷是那种会和温子仁在家做木偶的家伙，亚当是亚当，但这并不是电影里的亚当，这是游戏结束之后，陷入绝望的亚当。
“我想让你干什么？我好像突然失忆了。”加利说，他看着亚当。
亚当看着他。
“没决定好，你可以多考虑几天。”加利又说，他必须找点话，打破这个氛围，否则他和亚当会沉默无言地坐上一整个下午。
亚当把烟头按熄在一个旧又脏的烟灰缸里，没有抬头：“你不是劳伦斯，你到底是谁？”
04
有时候亚当·史丹海特躺在床上抽烟，看着蓝灰色的烟雾在眼前扩散，会想象如果他最开始没有接受委托，去拍劳伦斯的照片，他的生活会是怎样的。会更好吗？会更轻松吗？可是他隐约觉得无论如何他都会保持这样的孤独，而孤独走到最后就是这样的绝望。
他在那个浴室里待了足足七天，久到他开始吃那个被自己杀死的人的血肉。
在他做出这个决定的那一刻，他所知道的世界坍塌了，好像世界在他面前变成了烟雾，像眼前灰蓝色的烟，上升，扩散，消失不见。
后来黑暗里竟然有了光，劳伦斯走进来。他说过他会回来找他，却从未说过是什么时候。亚当躺在地上，手上和嘴唇上都是干掉的血，身体下方都是污垢，空气里弥漫着死人和排泄物的恶臭，他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劳伦斯走进来时，他所感到的不是救赎，而是痛苦。为何他没有在这个地方死去？可是饿和身体的痛楚都让他想要活着。
劳伦斯为什么不早点来呢？
他在床上躺了半个月，然后才能下床，整个右边身体都因为肩膀的枪伤而变得无力。为何他会遭遇这一切，有时候他也很好奇。好奇很淡，稍有失神，就被绝望取代。
现在他的生活中谁也没有了——本来就没有谁——只有劳伦斯。
戈登医生在他还在病床上时照顾他。在他可以说话和思考之后，他让他下决定，决定自己是不是要被招募。
如今离他可以下床走路已经两周了，他在自己的手臂上割了二十多刀，但还是没有决定好。
被招募之后呢？对其他人做这样的事？把其他人的世界也变成地狱？
他被这一切教会了什么？珍惜他的生活？他的生活在哪个细节上值得珍惜？
更多时候他感到恐惧，如果拒绝劳伦斯的招募，他很可能会拥有一个新的游戏，然后经历更多的痛苦、更多的坍塌，最后继续行尸走肉地活下来。
05
加利没有想到亚当可以在三句话之内，发现他的异常。此刻亚当不看他，他低着头凝视桌子上脏兮兮的纹路和那个好像几百年没有洗过的烟缸，又抽出了一根烟。
这不是电影里的那个亚当，加利想，雷演这个角色的时候，自始至终和劳伦斯保持着眼神的接触以及沟通，即使在那种糟糕的情况下，这个角色还要求一根烟。那之后发生了什么？那之后劳伦斯锯断了自己的脚（想到这里，他低下头看了看右脚），那之后劳伦斯给了亚当一枪，亚当在绝望之中杀了人……
再之后呢？劳伦斯回去找他了？所以亚当还活着？这里便和电影剧情不同了。
这个世界是电锯惊魂1的再续，加利暂时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也有一部分是根据自己的体重来判断的）。
“我不是戈登医生，”加利说，“我也是戈登医生。”
亚当还是没有看他，他把烟咬进嘴里，又从桌子的抽屉里掏出火柴，他准备划火柴点燃烟，却因为手的抖动和身体的僵硬而没有成功。
“让我来。”加利说，他拿过火柴，划出一朵橙色的小火花，用手护着它，送到亚当的嘴边。这和电影里的剧情一样，他为亚当点燃了烟。此刻，他内心有一部分觉得自己该为亚当变成这样而负责，另一个部分觉得这并不是他的错误，如果每个演员都要为自己在电影世界里做的事情负责，那么一大部分演员都要进监狱。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加利说，他无法伪装成劳伦斯，于是他选择坦白，就像劳伦斯在电影里对亚当的坦白，“劳伦斯·戈登医生是我所在的世界的一个角色，你也是。我醒来，发现我成为了劳伦斯。劳伦斯和亚当都是一部电影里的角色。”
亚当把烟夹在手上，抬起头来看加利。
“在这个电影中，戈登医生是由我扮演的。”加利说，他转过脸，看了看侧后方，“那里是你的暗房，在你被抓的那一天，你刚刚洗出了一张劳伦斯的照片，戴眼镜的一张。回到家，你把钥匙扔在桌上，打开冰箱拿饮料，然后走进暗房，把那张照片从显影水里拿出来，夹在绳子上。这时你听见声音，你拿着相机出去，试图用闪光灯看看是谁在哪里，你看见了一个木偶，然后你把它打碎了……”
亚当在仔细听他说话。这一段剧情在电影里是以回溯方式展示的，而不是亚当的口述，加利尽量把这些事情描述得更加细致，这些细节是令亚当相信他的唯一可能。
“……你在说，我的一切都是个故事？”亚当问，他露出一个令人难过的笑容，吸了一口烟，又吐出来，“我要杀了这个编剧。”
“你就是一切的编剧。”加利说，这个事实令人难过，但他认为亚当有权知道，“在我的世界里，你和你的好朋友编写了故事，你出演了亚当这个角色，你的朋友则是导演。”
加利很难形容亚当现在这个表情是笑还是哭。亚当发出咯咯的声音，像被彻底击垮，他一边颤抖着把手放在嘴前抽烟，一边苦笑着哭了起来——加利想起电锯惊魂最初的试验性短片，大卫就是这样，戴着手铐抽着烟哭泣。在确认出演之前，他就看了这个短片，雷和温子仁说他们要拍一个关于血型游戏的故事，那就是一切的开始。
他看着亚当，无法不对他产生同情。他们所创造的世界一旦真实存在，便是一个巨大的灾难。他开始回忆自己到底演过多少反派。
“所以我自己创造了我自己的现状。”亚当用袖子擦去泪水，“不能责怪任何人。”
“我不曾想到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他叫什么，雷？”
“你为什么知道？”
“你开门时那么叫我。”
“他叫雷·沃纳尔。”
“他还写过什么倒霉故事？”亚当平静了一点，继续问。
“大部分都是恐怖故事，恶灵、犯罪……你和劳伦斯的故事是一个系列的开始，很著名的系列。雷画了浴室的布局图，拍摄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他躺在垫子上。”
“我躺在血和排泄物上。”亚当笑起来，他用袖子蹭蹭脸颊。
加利看见了他袖口下露出来的伤口：“你的手臂，亚当！”
亚当用袖子把手遮起来，将烟掐灭在烟缸里，重新捋起袖子。
伤口。
红色的，新鲜的，被刀子划出来的伤口。
06
他早就知道世界是个笑话了。
只是从未想过自己是那个说笑话的人。
亚当重新把袖子放下来。伤痕是一种救赎方式，流血让他放松、上瘾，觉得自己还活着，他知道出了错，却无法停止。“你在那个世界里叫什么？”他问他。
“加利·艾尔维斯。”面前不一样的劳伦斯回答，“你的手臂，亚当，愿意聊聊它吗？”
“有时候单纯停不下来。”
“你让我想起阿曼达。”
“那是谁。”
“另一个被招募的人，第一个被招募的人，也是绑架你的人。”
“一个女人？”
“是的。”
“她也这么做，割伤自己？”
“是。在全系列的时间线里，她后来把你杀了，在浴室里。为了不让你痛苦。”
“那真好。”亚当说。
那真好，他又这么想了一次。
“你的故事里后来发生了什么？你从浴室逃了出来，这个结局和我所了解到的完全不同。当下，在你的故事里，编剧赋予的意义和走向都已经清零了，你的故事开始由你自己创造。”加利说。
亚当细细想着这句话，他的故事由他自己决定？他能够决定什么呢？什么都不能决定。
“我在浴室里待了七天，你，不，劳伦斯回来了。他可以早点来的，但他没有。”亚当说，回忆令人痛苦。如果劳伦斯早一点来，他就不会失去那么多东西，他的世界就会保留一点儿存在，不会一切都荡然无存。他怀疑劳伦斯当时就站在外面看他，看他吃人，看他崩溃，看他尖叫和绝望，看他躺在血和污迹里。
“或许他的脚伤让他昏迷了。”加利说。
“他可以告诉警察。”
“他被招募了，无法通知警察。亚当，你刚刚提到决定，劳伦斯让你做什么决定？”
亚当想抽第三根烟，却发现烟盒里一根烟也没有了，他把盒子扔向桌子的内侧，靠到椅背上，疲惫和绝望都在袭击他。他要把故事告诉这个叫做加利的人，希望他能够给他一些意见，告诉他劳伦斯是不是还准备了什么地狱等着他。
我可以逃离的，他想，坐上车，离得远远的，再也不会见到劳伦斯。
但是他没有。
“劳伦斯想招募我，成为游戏的策划人之一。”亚当说。
“但你不是伤害他人的类型，所以你伤害自己。”
“可能。”
“你没有拒绝他，只是没想好。”
“对。”亚当回答，加利猜得很准，如果不是他们中间任何一个人疯了的话，他是那个世界里出演劳伦斯的演员，他创造了劳伦斯。
那个世界的亚当自己创造了劳伦斯。
他露出苦笑。
亚当想起15天前，劳伦斯走到他的身边，把手放在他还在痛的伤口上。亚当当着劳伦斯的面，脱掉他给他的病服，换上自己的衣服。劳伦斯站在旁边，拄着拐杖，看着他。等亚当把衣服穿好，他让他为他口交。这是招募的一部分还是什么？但他没有拒绝，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无法拒绝任何事。
（此处是肉。
http://weibo.com/ttarticle/p/show?id=2309404058069398087279&mod=zwenzhang）
后来伤口开始重新流血，劳伦斯为他重新包扎。
他没有逃，劳伦斯也没有逃。他们坐在病床上，肩并肩。劳伦斯问他是不是决定了要加入他，他回答我不知道，我还需要时间。
劳伦斯走了，留他一个人在病床前，如果不是垃圾桶的安全套，他会以为刚刚是一场梦。
他们只做了这一次，前面没有，后来也没有。他走的时候，劳伦斯说，想好了给我打电话。他裹紧衣服里，走进风里。
离开后他每天数着数字过日子，用刀割伤自己。如何才能存活呢？多久没有下决定，会被劳伦斯杀掉？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是畏惧死亡？是因为他在游戏里学到了珍惜生命吗？他还拥有什么呢？
加利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维：“你害怕拒绝他，亚当。”
“我害怕如果我拒绝他，他会将我当作下一个游戏的参与者。我经历过这种事了，不想再来一次。如果再来一次，在游戏最开始的几分钟，我就会选择杀死我自己。”
还要再经历一遍折磨、猜疑、流血、吃人、绝望、崩溃？
不。
“他不会那么对你。”加利说，他是一个更温和的劳伦斯，他说话的方式和音调和劳伦斯完全不同，“你拒绝他，答应他，他都不会那么对你。”
“你为什么知道。”
“他是我创造出来的角色，我了解他。”加利摇摇头，“他不会那么对你……你是他的软肋，亚当。”
07
这是亚当今天第二次哭。
第一次是绝望，这次则是无助。
加利坐在那里看着他，他就是当初那个亚当，那个会选择把绑架照片藏起来的亚当。他知道他在恐惧什么，他害怕劳伦斯再一次把他扔进一个无助的、孤独的情境中。剧本上有写，很多夜晚亚当都想结束生命；亚当的母亲说，回来吧，你的父亲原谅你了。亚当是个孤独的人，当初这个公寓的设计也是为了体现出这点。
加利了解劳伦斯，他演过这个角色三次，在三部电锯惊魂中。劳伦斯最后把霍夫曼扔进了浴室——他必须去了结点什么。亚当死了之后，他再也没有软肋，亚当是他唯一的软肋。
加利看见电锯惊魂迷这么评价他和亚当的关系。见到亚当让他更深地认识到了这一点，他有一部分是劳伦斯，他知道。
“在那之后，他失去了一切。被招募意味着他必须是孤独的，他的孩子和妻子都离开他了。他什么都没有，只有你。”
亚当抬起潮湿的眼睛看他，他用袖子擦擦脸，擦了一根火柴，火花出现在他的指尖，又很快熄灭了。
“他不仅失去了一只脚，还失去了身上重要的东西，那个本来的劳伦斯戈登已经彻底死了，逃出来的是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劳伦斯，这个劳伦斯生命的开头就是你，还有他对你的承诺。你在浴室待了七天？他可能希望你也失去更多，变得和他一样一无所有。那样就对等了，对他来说就是这样。”
加利发现自己很容易就可以了解劳伦斯，抛开那些他看过的解析不说，他是这个角色的塑造者，劳伦斯就是另一个时间和角落里的他自己。他必须对亚当说这个，他们两人互相是对方的救赎。如果亚当逃离，如果劳伦斯逃离，他们都会被那些记忆纠缠一生。那是些足以吞噬人的黑暗，想要得到解脱，唯一的选择就是转过身，走进黑暗里，让自己成为黑暗。
“你们联系在一起了，不管承认还是不承认。你变成了他最重要的人，他逃出去的那一瞬间，有一个部分是为了你。”
亚当发出了哭泣的声音，他把手埋在袖子里，好像这句话是他这段时间唯一的解脱。
加利轻轻拍他的肩膀：“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你都拥有他。”
08
劳伦斯感觉自己丧失了一天的记忆，他起床时，不存在的右脚依旧隐隐作痛。
幻痛是那种时有时无的东西，像鬼魂一样抓住脚踝。他穿戴义肢，试图把它当作自己的一部分，然而义肢无法填满内心的空缺。
距离亚当离开已经十六天了，只有第一天，亚当给他打过电话，他问他是不是应该在晚上换药。那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联系过。现在亚当可以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劳伦斯或许可以把他捉回来，但他不会那么做。他已经做了他要做的事，下决定是亚当自己的选择。
亚当能够过上普通的生活吗？或许可以。
但劳伦斯不行，永远不行。
他缺失的地方太多了。一块块血肉，一块块骨头，它们都像那只没有从锁链中拿出来的脚，永远地扔在了浴室的地面上。
劳伦斯起床，他刷牙、剃须、洗脸，给自己做早餐，翻看资料。
一直坐到中午，他披上外套，准备出门，去仓库里修理几个机械。
当他和往常一样打开门，他惊讶地发现门外坐着一个人。
亚当。
地上满是啤酒罐和烟头，他坐了多久？为什么不敲门？
亚当站起来，因为半边身体行动能力没有完全恢复而显得很吃力。
“我以为你不在家。”亚当说，他用没什么问题的左手掸掸衣服上的烟灰。
“你做好决定了吗？”劳伦斯说，他让亚当进门。
“是。”
亚当走进劳伦斯的家，他没有脱鞋，只是站在门口，门在他的背后关上——亚当在自己家里从来不脱鞋，那个糟糕的小公寓没有任何换鞋的必要。
“我想过要逃走，很多次，一天想几百次我要离开这个城市。到了车站又后悔，还是回来。我总是在想为什么不回头，为什么不离开。有好几次我坐上了汽车，车开动了，我让司机放我下来。我把剩下的钱都拿去卖了车票，却还在这里。”亚当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的眼球颤抖着，显得很绝望，“我无能为力。”
劳伦斯看着他，现在他的内心和夜晚的海洋一样平静。
亚当颤抖地伸出手，用还在恢复期的身体拥抱了他。
他的头发依旧是柔软的。
他是劳伦斯身体里一块柔软的小骨头，在血液里流淌，在脊髓里溶蚀，最终消失在身体深处，无法追溯，取不出，捞不到，令人绝望。
“……我别无选择……你也是我的软肋，医生。”
他哭了吗？他的声音在发抖。劳伦斯不知道，他只是吻他。
这一天晴朗无云。
FIN.
比起无法伤害他人，他更无法离开劳伦斯。双方都是彼此的软肋。这一点真的很好吃XD
《小骨头》
出处：电锯惊魂（2004）
CP：Adam/Dr. Lawrence Gordon
分级：NC－17
警告：SAW的CP有什么好写警告的，你说484。
类型：虐又甜，HE
简介：医生的扮演者加利·艾尔维斯，发现自己进入了电锯惊魂的世界，他试图找到劳伦斯对绝望的亚当做了什么。
说明：
1、和须在豆瓣聊天的时候，她说：医生的软肋是亚当。
太棒了！没错！就是这样！
于是有了这篇文。
2、加利·艾尔维斯只是个发展剧情的，故事属于亚当和劳伦斯。
01
若是以电影的视角来看，影片最初的一分钟平淡无奇，蓝天、屋顶、干净的街道、红橡树、北美红枫。
这一日晴朗无风。
劳伦斯·戈登医生睁开眼睛。
确切地说，是劳伦斯身体里的加利·艾尔维斯睁开眼睛。
整个故事里，没有任何一位科学家出来解释，可事情就是发生了，加利·艾尔维斯进入到了电锯惊魂的世界，他作为劳伦斯醒来。
起初他很迷茫自己身在何处，随后只剩一只脚的身体令他恐慌。前两天他还在instagram上晒女儿的笔迹、与朋友的自拍照，今天他成为了劳伦斯·戈登。
一个梦。
这是加利的第一个反应，于是他戴好右脚的假肢，下床，走进卫生间。与他想象得一样，映在镜子里的是他年轻的脸。他打量自己，这会儿他的头发是金黄色。这是电锯惊魂1拍摄之后，他想，这是那时候的我，还没有变胖。
突然变年轻的感觉很微妙，同时透露着不真实感以及喜悦，他看着自己的胳膊和身体。除了那只脚之外，一切都令人满意。
梦会醒的。他再次躺到床上去，闭上眼睛，小憩了一会儿，觉得醒来时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半小时后，他醒了，却依旧身处这个陌生的房间。
吃完早餐会醒的，他想。于是他给自己做了早餐，吃掉它。
糟糕，他还是在这里。
也许我睡得比较熟，要多待一段时间，他开始理解了。
但如果这是梦的话，也过于真实，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没有模糊的色彩和扩大又缩小的声音，没有雾气和时断时续无法衔接的记忆。
他走到窗边，看见北美红枫开出细小又张扬的花。他看着阳光下的城市，看着目之所及之处的每一个细节。
它们那样真实，那样具体……
该死的，他意识到，我真的站在电锯惊魂的世界里。
02
如果这真的是一部电影的话，此刻的镜头是劳伦斯·戈登医生的手机特写，手机屏幕上是通讯录的画面。
加利·艾尔维斯——这个戈登医生的扮演者，正在找亚当·福克纳·史丹海特的电话。如果这个世界中有一个人能够解决这个问题，或者改变这个世界的走向，那么只能是亚当。
因为亚当是雷·沃纳尔，而雷·沃纳尔是电锯惊魂1的编剧。
加利自己也看过关于亚当没有死的解析，如果他能够在手机里找到亚当的电话，和亚当聊聊，或许会更加清楚发生了什么。毕竟在这个世界观里，亚当是重要的角色，也是与他最相关的角色，这个相关性甚至超过了他在剧中的妻子、女儿、情人。整个故事就是几乎就是关于他们俩的。
或许雷也和亚当交换了身体？那么他们真的可以去喝一杯再解决问题了。
A打头的名字非常容易查找，他在那里发现了三个亚当。他又回到通讯记录里，查看最近通话过的人。
亚当，他又一次看见了这个名字。
他拨通了电话，沉默着，然后听见了雷的声音。
谢天谢地。
“亚当，我需要见你。现在。”
03
加利对这附近的所有地方都不熟悉，地方是亚当定的。等他中午来到那里，发现面前是个旧旧的公寓——亚当的公寓。
他走上楼，敲门。雷，不，亚当开了门。遇见熟人的感觉还不错。
“雷，你在哪里吗？”这是加利的第一句话，如果亚当的身体里是雷呢？他必须说有这个可能性。
亚当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穿着那件标志性的白色T恤，外面套一件衬衫，他往房间里走，在桌前坐下，点燃一根烟。
和电影上一样，他的家里没有太多的东西，进门之后的右手边勉强能够称为客厅和会客室，放着贴着照片和便条的旧冰箱，旁边是一张旧得完全可以扔掉的桌子和两张同样陈旧的椅子；墙皮剥落了，油漆掉光了，到处都是陈旧、污垢、空荡的气息。再往里走，就是曾经贴着劳伦斯照片的暗房。
亚当的公寓里有一种死气沉沉的味道，即使是中午，也显得阴冷，阳光并没有眷顾这个小又破旧的地方。
加利走过去，移开仅有的、另外一张椅子，在亚当旁边坐下。
当亚当是一个电影里的人物时，加利并没有那么强的共情感——这部电影已经拍摄了很久。而他走进这个死气沉沉的屋子，看着这个受害者，他突然感受到一种沉重的抱歉。
“我还没考虑好……”亚当说，他用左手抽烟，右手有点发抖，“也许考虑不好了。”
加利注意到亚当从拉椅子到抽烟，都不怎么使用右手。这或许是枪伤的后遗症？加利对电影里的每个细节都很清楚（他们并不是每个镜头都一遍过来着，有时候他和雷都要笑场），对于这个世界里的人来说，这些细节都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
亚当把手放在眼睛上，他显得非常绝望：“你想让我怎么样？”
“我想让你决定什么？”加利问。劳伦斯到底想让亚当做什么？
亚当没有说话，他吸吸鼻子，把手放下来，继续抽烟。加利看着他，觉得空气中都是无法消解的、高浓度的绝望。他现在完全可以把雷和亚当区分开了，雷是那种会和温子仁在家做木偶的家伙，亚当是亚当，但这并不是电影里的亚当，这是游戏结束之后，陷入绝望的亚当。
“我想让你干什么？我好像突然失忆了。”加利说，他看着亚当。
亚当看着他。
“没决定好，你可以多考虑几天。”加利又说，他必须找点话，打破这个氛围，否则他和亚当会沉默无言地坐上一整个下午。
亚当把烟头按熄在一个旧又脏的烟灰缸里，没有抬头：“你不是劳伦斯，你到底是谁？”
04
有时候亚当·史丹海特躺在床上抽烟，看着蓝灰色的烟雾在眼前扩散，会想象如果他最开始没有接受委托，去拍劳伦斯的照片，他的生活会是怎样的。会更好吗？会更轻松吗？可是他隐约觉得无论如何他都会保持这样的孤独，而孤独走到最后就是这样的绝望。
他在那个浴室里待了足足七天，久到他开始吃那个被自己杀死的人的血肉。
在他做出这个决定的那一刻，他所知道的世界坍塌了，好像世界在他面前变成了烟雾，像眼前灰蓝色的烟，上升，扩散，消失不见。
后来黑暗里竟然有了光，劳伦斯走进来。他说过他会回来找他，却从未说过是什么时候。亚当躺在地上，手上和嘴唇上都是干掉的血，身体下方都是污垢，空气里弥漫着死人和排泄物的恶臭，他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劳伦斯走进来时，他所感到的不是救赎，而是痛苦。为何他没有在这个地方死去？可是饿和身体的痛楚都让他想要活着。
劳伦斯为什么不早点来呢？
他在床上躺了半个月，然后才能下床，整个右边身体都因为肩膀的枪伤而变得无力。为何他会遭遇这一切，有时候他也很好奇。好奇很淡，稍有失神，就被绝望取代。
现在他的生活中谁也没有了——本来就没有谁——只有劳伦斯。
戈登医生在他还在病床上时照顾他。在他可以说话和思考之后，他让他下决定，决定自己是不是要被招募。
如今离他可以下床走路已经两周了，他在自己的手臂上割了二十多刀，但还是没有决定好。
被招募之后呢？对其他人做这样的事？把其他人的世界也变成地狱？
他被这一切教会了什么？珍惜他的生活？他的生活在哪个细节上值得珍惜？
更多时候他感到恐惧，如果拒绝劳伦斯的招募，他很可能会拥有一个新的游戏，然后经历更多的痛苦、更多的坍塌，最后继续行尸走肉地活下来。
05
加利没有想到亚当可以在三句话之内，发现他的异常。此刻亚当不看他，他低着头凝视桌子上脏兮兮的纹路和那个好像几百年没有洗过的烟缸，又抽出了一根烟。
这不是电影里的那个亚当，加利想，雷演这个角色的时候，自始至终和劳伦斯保持着眼神的接触以及沟通，即使在那种糟糕的情况下，这个角色还要求一根烟。那之后发生了什么？那之后劳伦斯锯断了自己的脚（想到这里，他低下头看了看右脚），那之后劳伦斯给了亚当一枪，亚当在绝望之中杀了人……
再之后呢？劳伦斯回去找他了？所以亚当还活着？这里便和电影剧情不同了。
这个世界是电锯惊魂1的再续，加利暂时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也有一部分是根据自己的体重来判断的）。
“我不是戈登医生，”加利说，“我也是戈登医生。”
亚当还是没有看他，他把烟咬进嘴里，又从桌子的抽屉里掏出火柴，他准备划火柴点燃烟，却因为手的抖动和身体的僵硬而没有成功。
“让我来。”加利说，他拿过火柴，划出一朵橙色的小火花，用手护着它，送到亚当的嘴边。这和电影里的剧情一样，他为亚当点燃了烟。此刻，他内心有一部分觉得自己该为亚当变成这样而负责，另一个部分觉得这并不是他的错误，如果每个演员都要为自己在电影世界里做的事情负责，那么一大部分演员都要进监狱。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加利说，他无法伪装成劳伦斯，于是他选择坦白，就像劳伦斯在电影里对亚当的坦白，“劳伦斯·戈登医生是我所在的世界的一个角色，你也是。我醒来，发现我成为了劳伦斯。劳伦斯和亚当都是一部电影里的角色。”
亚当把烟夹在手上，抬起头来看加利。
“在这个电影中，戈登医生是由我扮演的。”加利说，他转过脸，看了看侧后方，“那里是你的暗房，在你被抓的那一天，你刚刚洗出了一张劳伦斯的照片，戴眼镜的一张。回到家，你把钥匙扔在桌上，打开冰箱拿饮料，然后走进暗房，把那张照片从显影水里拿出来，夹在绳子上。这时你听见声音，你拿着相机出去，试图用闪光灯看看是谁在哪里，你看见了一个木偶，然后你把它打碎了……”
亚当在仔细听他说话。这一段剧情在电影里是以回溯方式展示的，而不是亚当的口述，加利尽量把这些事情描述得更加细致，这些细节是令亚当相信他的唯一可能。
“……你在说，我的一切都是个故事？”亚当问，他露出一个令人难过的笑容，吸了一口烟，又吐出来，“我要杀了这个编剧。”
“你就是一切的编剧。”加利说，这个事实令人难过，但他认为亚当有权知道，“在我的世界里，你和你的好朋友编写了故事，你出演了亚当这个角色，你的朋友则是导演。”
加利很难形容亚当现在这个表情是笑还是哭。亚当发出咯咯的声音，像被彻底击垮，他一边颤抖着把手放在嘴前抽烟，一边苦笑着哭了起来——加利想起电锯惊魂最初的试验性短片，大卫就是这样，戴着手铐抽着烟哭泣。在确认出演之前，他就看了这个短片，雷和温子仁说他们要拍一个关于血型游戏的故事，那就是一切的开始。
他看着亚当，无法不对他产生同情。他们所创造的世界一旦真实存在，便是一个巨大的灾难。他开始回忆自己到底演过多少反派。
“所以我自己创造了我自己的现状。”亚当用袖子擦去泪水，“不能责怪任何人。”
“我不曾想到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他叫什么，雷？”
“你为什么知道？”
“你开门时那么叫我。”
“他叫雷·沃纳尔。”
“他还写过什么倒霉故事？”亚当平静了一点，继续问。
“大部分都是恐怖故事，恶灵、犯罪……你和劳伦斯的故事是一个系列的开始，很著名的系列。雷画了浴室的布局图，拍摄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他躺在垫子上。”
“我躺在血和排泄物上。”亚当笑起来，他用袖子蹭蹭脸颊。
加利看见了他袖口下露出来的伤口：“你的手臂，亚当！”
亚当用袖子把手遮起来，将烟掐灭在烟缸里，重新捋起袖子。
伤口。
红色的，新鲜的，被刀子划出来的伤口。
06
他早就知道世界是个笑话了。
只是从未想过自己是那个说笑话的人。
亚当重新把袖子放下来。伤痕是一种救赎方式，流血让他放松、上瘾，觉得自己还活着，他知道出了错，却无法停止。“你在那个世界里叫什么？”他问他。
“加利·艾尔维斯。”面前不一样的劳伦斯回答，“你的手臂，亚当，愿意聊聊它吗？”
“有时候单纯停不下来。”
“你让我想起阿曼达。”
“那是谁。”
“另一个被招募的人，第一个被招募的人，也是绑架你的人。”
“一个女人？”
“是的。”
“她也这么做，割伤自己？”
“是。在全系列的时间线里，她后来把你杀了，在浴室里。为了不让你痛苦。”
“那真好。”亚当说。
那真好，他又这么想了一次。
“你的故事里后来发生了什么？你从浴室逃了出来，这个结局和我所了解到的完全不同。当下，在你的故事里，编剧赋予的意义和走向都已经清零了，你的故事开始由你自己创造。”加利说。
亚当细细想着这句话，他的故事由他自己决定？他能够决定什么呢？什么都不能决定。
“我在浴室里待了七天，你，不，劳伦斯回来了。他可以早点来的，但他没有。”亚当说，回忆令人痛苦。如果劳伦斯早一点来，他就不会失去那么多东西，他的世界就会保留一点儿存在，不会一切都荡然无存。他怀疑劳伦斯当时就站在外面看他，看他吃人，看他崩溃，看他尖叫和绝望，看他躺在血和污迹里。
“或许他的脚伤让他昏迷了。”加利说。
“他可以告诉警察。”
“他被招募了，无法通知警察。亚当，你刚刚提到决定，劳伦斯让你做什么决定？”
亚当想抽第三根烟，却发现烟盒里一根烟也没有了，他把盒子扔向桌子的内侧，靠到椅背上，疲惫和绝望都在袭击他。他要把故事告诉这个叫做加利的人，希望他能够给他一些意见，告诉他劳伦斯是不是还准备了什么地狱等着他。
我可以逃离的，他想，坐上车，离得远远的，再也不会见到劳伦斯。
但是他没有。
“劳伦斯想招募我，成为游戏的策划人之一。”亚当说。
“但你不是伤害他人的类型，所以你伤害自己。”
“可能。”
“你没有拒绝他，只是没想好。”
“对。”亚当回答，加利猜得很准，如果不是他们中间任何一个人疯了的话，他是那个世界里出演劳伦斯的演员，他创造了劳伦斯。
那个世界的亚当自己创造了劳伦斯。
他露出苦笑。
亚当想起15天前，劳伦斯走到他的身边，把手放在他还在痛的伤口上。亚当当着劳伦斯的面，脱掉他给他的病服，换上自己的衣服。劳伦斯站在旁边，拄着拐杖，看着他。等亚当把衣服穿好，他让他为他口交。这是招募的一部分还是什么？但他没有拒绝，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无法拒绝任何事。
（此处是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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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伤口开始重新流血，劳伦斯为他重新包扎。
他没有逃，劳伦斯也没有逃。他们坐在病床上，肩并肩。劳伦斯问他是不是决定了要加入他，他回答我不知道，我还需要时间。
劳伦斯走了，留他一个人在病床前，如果不是垃圾桶的安全套，他会以为刚刚是一场梦。
他们只做了这一次，前面没有，后来也没有。他走的时候，劳伦斯说，想好了给我打电话。他裹紧衣服里，走进风里。
离开后他每天数着数字过日子，用刀割伤自己。如何才能存活呢？多久没有下决定，会被劳伦斯杀掉？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是畏惧死亡？是因为他在游戏里学到了珍惜生命吗？他还拥有什么呢？
加利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维：“你害怕拒绝他，亚当。”
“我害怕如果我拒绝他，他会将我当作下一个游戏的参与者。我经历过这种事了，不想再来一次。如果再来一次，在游戏最开始的几分钟，我就会选择杀死我自己。”
还要再经历一遍折磨、猜疑、流血、吃人、绝望、崩溃？
不。
“他不会那么对你。”加利说，他是一个更温和的劳伦斯，他说话的方式和音调和劳伦斯完全不同，“你拒绝他，答应他，他都不会那么对你。”
“你为什么知道。”
“他是我创造出来的角色，我了解他。”加利摇摇头，“他不会那么对你……你是他的软肋，亚当。”
07
这是亚当今天第二次哭。
第一次是绝望，这次则是无助。
加利坐在那里看着他，他就是当初那个亚当，那个会选择把绑架照片藏起来的亚当。他知道他在恐惧什么，他害怕劳伦斯再一次把他扔进一个无助的、孤独的情境中。剧本上有写，很多夜晚亚当都想结束生命；亚当的母亲说，回来吧，你的父亲原谅你了。亚当是个孤独的人，当初这个公寓的设计也是为了体现出这点。
加利了解劳伦斯，他演过这个角色三次，在三部电锯惊魂中。劳伦斯最后把霍夫曼扔进了浴室——他必须去了结点什么。亚当死了之后，他再也没有软肋，亚当是他唯一的软肋。
加利看见电锯惊魂迷这么评价他和亚当的关系。见到亚当让他更深地认识到了这一点，他有一部分是劳伦斯，他知道。
“在那之后，他失去了一切。被招募意味着他必须是孤独的，他的孩子和妻子都离开他了。他什么都没有，只有你。”
亚当抬起潮湿的眼睛看他，他用袖子擦擦脸，擦了一根火柴，火花出现在他的指尖，又很快熄灭了。
“他不仅失去了一只脚，还失去了身上重要的东西，那个本来的劳伦斯戈登已经彻底死了，逃出来的是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劳伦斯，这个劳伦斯生命的开头就是你，还有他对你的承诺。你在浴室待了七天？他可能希望你也失去更多，变得和他一样一无所有。那样就对等了，对他来说就是这样。”
加利发现自己很容易就可以了解劳伦斯，抛开那些他看过的解析不说，他是这个角色的塑造者，劳伦斯就是另一个时间和角落里的他自己。他必须对亚当说这个，他们两人互相是对方的救赎。如果亚当逃离，如果劳伦斯逃离，他们都会被那些记忆纠缠一生。那是些足以吞噬人的黑暗，想要得到解脱，唯一的选择就是转过身，走进黑暗里，让自己成为黑暗。
“你们联系在一起了，不管承认还是不承认。你变成了他最重要的人，他逃出去的那一瞬间，有一个部分是为了你。”
亚当发出了哭泣的声音，他把手埋在袖子里，好像这句话是他这段时间唯一的解脱。
加利轻轻拍他的肩膀：“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你都拥有他。”
08
劳伦斯感觉自己丧失了一天的记忆，他起床时，不存在的右脚依旧隐隐作痛。
幻痛是那种时有时无的东西，像鬼魂一样抓住脚踝。他穿戴义肢，试图把它当作自己的一部分，然而义肢无法填满内心的空缺。
距离亚当离开已经十六天了，只有第一天，亚当给他打过电话，他问他是不是应该在晚上换药。那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联系过。现在亚当可以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劳伦斯或许可以把他捉回来，但他不会那么做。他已经做了他要做的事，下决定是亚当自己的选择。
亚当能够过上普通的生活吗？或许可以。
但劳伦斯不行，永远不行。
他缺失的地方太多了。一块块血肉，一块块骨头，它们都像那只没有从锁链中拿出来的脚，永远地扔在了浴室的地面上。
劳伦斯起床，他刷牙、剃须、洗脸，给自己做早餐，翻看资料。
一直坐到中午，他披上外套，准备出门，去仓库里修理几个机械。
当他和往常一样打开门，他惊讶地发现门外坐着一个人。
亚当。
地上满是啤酒罐和烟头，他坐了多久？为什么不敲门？
亚当站起来，因为半边身体行动能力没有完全恢复而显得很吃力。
“我以为你不在家。”亚当说，他用没什么问题的左手掸掸衣服上的烟灰。
“你做好决定了吗？”劳伦斯说，他让亚当进门。
“是。”
亚当走进劳伦斯的家，他没有脱鞋，只是站在门口，门在他的背后关上——亚当在自己家里从来不脱鞋，那个糟糕的小公寓没有任何换鞋的必要。
“我想过要逃走，很多次，一天想几百次我要离开这个城市。到了车站又后悔，还是回来。我总是在想为什么不回头，为什么不离开。有好几次我坐上了汽车，车开动了，我让司机放我下来。我把剩下的钱都拿去卖了车票，却还在这里。”亚当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的眼球颤抖着，显得很绝望，“我无能为力。”
劳伦斯看着他，现在他的内心和夜晚的海洋一样平静。
亚当颤抖地伸出手，用还在恢复期的身体拥抱了他。
他的头发依旧是柔软的。
他是劳伦斯身体里一块柔软的小骨头，在血液里流淌，在脊髓里溶蚀，最终消失在身体深处，无法追溯，取不出，捞不到，令人绝望。
“……我别无选择……你也是我的软肋，医生。”
他哭了吗？他的声音在发抖。劳伦斯不知道，他只是吻他。
这一天晴朗无云。
FIN.
比起无法伤害他人，他更无法离开劳伦斯。双方都是彼此的软肋。这一点真的很好吃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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