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里最后一棵落叶的树 | 过云絮

小时候有一年假期作文，模仿《看不见的城市》，写了一个以忒修斯与米洛牛的对话为主的系列寓言故事，云山雾罩地扯了好几篇出来，内容既然都是瞎编的，当然不会有什么记忆，但是对于创作的时候所怀有的那种心情印象深刻。因为寓言本质上是一种不可被戳穿的经验主义谎言，不涉及任何现实中的是非判断，无论结论多么无用，都可以在一个完美自洽的语境之下言之成理，所以写这种废话连篇的作文来凑字数完成作业是再好不过了。可惜现实世界不会有这么理想的状况，去年发生了许多大家都意想不到的趣事，让所有自说自话的人都感觉受到了严重的冒犯。而且最近事事反常，比如这个冬天气温出奇地高，现在也可以穿着短袖短裤去晨跑；比如被美国大使馆发现的放激光武器神器弥漫全国经久不散；比如滥发了多少年的货币终于在被发现其实在鸡年也有有扁鸡。

我小时候觉得，寒冷的冬天喝热茶，是如同在炎热的夏天喝冰咖啡一样应景的趣事。然而近来越来越忙，就懒得泡热茶了。今日事情都堆到一块儿了，索性干脆甩手不干了，才又从柜子里面找出装在铁盒子里面的碧潭飘雪，干脆关了电脑不做了，得空把书架在收拾一遍。与去年告别的仪式，最方便就是把攒了一年的票据都撕了，然后空出来一大溜空挡，这就有些惭愧，可见去年实在没能多看几本书。

然而也并非没有看什么东西，只是年纪长些就越觉得所知有限，各方不同的观点又都能挖掘出各自背后的庞大冰山，似乎存在的就一定合理。从了五六年互联网的业，大概今年开始才真正感觉到当下的世界于过去纸上的世界大不相同了。流动的bit的确会比固化的文字更狡诡，问题当然不是数字本身创造出了什么，而是信息在创造，利用，传送和接收的巨大进化使得其流动的唯一障碍在于接受者所处的社会和心理scope的局限，能否突破这个限制的能力似乎也都不再来自物理层面。

历史进行到这一步，好像又到了一个决定性的岔路口。可能全世界无论哪个国家的人，都会觉得自己的生活特别悲凉，可能无论哪个年龄段的人，都会觉得人生特别伤感。

我想是因为世界原本如此，全球化和大国崛起，原本就只是一个寓言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