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黑暗中对话
下午和同学一行人来这里玩。ZAN带我们来的,几年前她来过。
在墨色一样浓重的漆黑里,眼睛成了废弃的器官。靠手上的导盲杖,和身边人的衣角,走过一段段坎坷不平的路。前面工作人员小花的声音宛如天籁,指引我们的方向,让我们在黑夜里不那么害怕,甚至轻松地开起了玩笑。
75分钟太快。其间有过手磕磕巴巴的触摸墙壁上的字眼,有过耳朵听到潺潺流水声产生恐慌怕自己掉进去,有过用嘴巴吃一根棒棒糖猜测它的味道,这种感觉以前从未体验过,很奇妙。好像眼睛之外的一切都变得敏捷。
我一直抓着ZAN的衣袖,她穿一件我们几个人之间最软的羽绒服,每次摸到就好心安。
要走出黑暗的时候我们才知道,声音温柔好听的小花是盲人。她还从没见过她十岁的儿子一面。一瞬间真的百感交集。我们一群女生把这趟行程当做游戏一场吵吵闹闹就过去了,而她接下来的一辈子,都像这样活在黑暗里,深不见底。换做是我,这样的绝望,我不知道还能不能从中生出希望来。
让她在这里工作,是最完美的选择。至少在这里,在75分钟之内,她和在场的每个人一样平等,我们都用一样的方法来感受这个世界,正如我们刚出生时那般。工作的时候,她不是盲人,我们都一样。
告别的时候,她就站在黑暗的房间里,静静地“目送”我们走向光明的那边,同时温柔地提示:不要立即直视强光,让眼睛有个缓冲的时间。
从头到尾,我们在黑暗中相处了那么久,她是我们的方向,我们的支柱,我们却未曾见她一面。或许这样也好?没见过她,她给我们的印象只是迷途上引导过我们的温柔的嗓音,和走向光明前轻轻的一个拥抱。她在我们的生命里真正出现过,可形象却似一团迷雾,活在我们想象之中。
我不知道怎样形容自己重见光明后那颗感恩的心,被这场“游戏”深深打动,被小花打动。上苍仁慈,赐予我健全的体魄。这样的体魄是不应该在全盛时期被肆意挥霍的,我应该拿它来做更有价值的事,帮助那些上帝还不那么眷顾的人。生而为人,本就没有绝对的平等。但我们也可以选择在这种不平等中活的很好,而且实现自己的人生目的。
认真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