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传年代 Chinese posters
早几年,德国Taschen 出版了一本中国红色年代的宣传画,其中1960-80年代的图画都是那年代耳熟能详的,中学时学画经常参考和模仿这些图画, 那是荒谬和苦难的年代,但图画于我却是亲切。 我在香港和上海的书店看到,怕蜗居容不下这么本大书,几次拿起了又放下。宣传画典型地刻画了社会主义某个年代的理想和口号,且有一定艺术效果。一画顶千字,最近我想再看看这本书,香港的Page One 关了门,图书馆目录上有这本书,但却不在架上。
红色年代的宣传画面比较夸张,要么怒目横视,手臂粗壮,要么满面红光,三个突出。但也不乏精彩艺术之作。那个时代的作品,要突出政治和工农兵,但阻挡不了艺术家对美的追求,哈琼文先生在“毛主席万岁”的主题下,画出美丽、健康的少妇和小孩,无论是画下山的知青还是车间的工人,画家对画面里年轻女性,总是饱含深情,用背后的深色冷色粗犷衬出画面显眼处的几丝柔媚天真。那些字和拼音,全是手工写的美术字。在没有电脑的年代,写实主义是唯一的方法。改革开放后,画画的翻跟头、竖蜻蜓、显肌肉,有写实功夫的还是不少,但不画素描、不会写实的也自有路径。
上海解放前就有一批画月份牌的画家,解放后,不少新人旧人归入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 画宣传画的多数是西画功底,有国画功底的画连环画,也兼宣传画。画家云集,其中哈琼文、游龙姑夫妇的作品十分突出。1975年,我正醉心于学画画,忽闻大画家哈先生就在附近的鲁迅故居画画,赶紧跑到大陆新村9号,哈先生正在客厅里为鲁迅纪念馆画一幅油画。1935年,红军长征到了延安,鲁迅从上海寄去两只火腿,并附上信函,‘在你们的身上,寄托着中国和人类的希望’。画幅1米多高,鲁迅手拿烟斗起身,望向窗外,东方欲晓,正面向光,身后都隐在酱油调子的暗色中,画已经差不多完成,哈先生十分慈祥,向小朋友耐心地解释着画面和为什么要这么画。此时,文革后期,上海滩美术馆里风头最劲的,是陈逸飞、魏景山、施大畏等30岁左右的画家。他们的画幅巨大而形象震撼,写实和艺术功夫超过前辈。1980年,同济建筑系招收美术班,有6位学生,其中就有哈公子,他的画风和他父亲相似。这一班的另外两位邵恩华和朱孟兄,和我以后同事。朱兄先我去英国,为我安排住宿接站,情谊难忘。
我上网浏览,发现哈老在2012年过世,而一篇回忆录谈到,他画鲁迅的时候,正是心情十分压抑的年头。 我翻阅《上海现代美术史大系-1949-2009 – 宣传画》,发现哈先生的创作延续到1990年代,但他最好的画,还是1955-1965年间的作品。在这本书中,我意外地发现同济王志英、关天瑞老师合作的画。王老师后来专攻铅笔风景,6B 铅笔横过来,扫出去,鬼斧神工。关老师则是我的恩师,他招生时看了我的分数和材料,把一个打铁小工收入同济。关老师以前是教工业建筑的,我不知道他画的这么好。衷心祝愿王老、关老身体康泰,寿比南山。若有朋友知道前辈现况的,烦请告知,十分感谢。
中国是这些作品的故乡,过去几十年也有不少画册包含此类作品,但都不如外国出版的齐全, 网上的画面更是铺天盖地。这些图画的来源指向两处,一是荷兰莱顿大学某教授的收藏和网站;二是英国伦敦威斯特敏斯特大学某教授的收藏。前者网站介绍已经收罗了5500多幅,除水粉宣传画外, 也有些油画和国画。而且,对这些图画的复述研究,已经培养了一些博士生和研究员。外国人民的苦难和荒诞,成了西方大学的资本。
两网站对复制和买卖都名码标价。当年,这些画印刷几万到几百万份,街头巷尾到处可见,新华书店则卖小幅单张,1分1张,我曾经有几十张。如今,你若有一张这样的印刷品,则可列入“古籍”范围。我估计,外国人的收藏,大概也都是印刷品。原作毕竟还在中国的出版社或美术馆里。
红色年代的宣传画面比较夸张,要么怒目横视,手臂粗壮,要么满面红光,三个突出。但也不乏精彩艺术之作。那个时代的作品,要突出政治和工农兵,但阻挡不了艺术家对美的追求,哈琼文先生在“毛主席万岁”的主题下,画出美丽、健康的少妇和小孩,无论是画下山的知青还是车间的工人,画家对画面里年轻女性,总是饱含深情,用背后的深色冷色粗犷衬出画面显眼处的几丝柔媚天真。那些字和拼音,全是手工写的美术字。在没有电脑的年代,写实主义是唯一的方法。改革开放后,画画的翻跟头、竖蜻蜓、显肌肉,有写实功夫的还是不少,但不画素描、不会写实的也自有路径。
上海解放前就有一批画月份牌的画家,解放后,不少新人旧人归入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 画宣传画的多数是西画功底,有国画功底的画连环画,也兼宣传画。画家云集,其中哈琼文、游龙姑夫妇的作品十分突出。1975年,我正醉心于学画画,忽闻大画家哈先生就在附近的鲁迅故居画画,赶紧跑到大陆新村9号,哈先生正在客厅里为鲁迅纪念馆画一幅油画。1935年,红军长征到了延安,鲁迅从上海寄去两只火腿,并附上信函,‘在你们的身上,寄托着中国和人类的希望’。画幅1米多高,鲁迅手拿烟斗起身,望向窗外,东方欲晓,正面向光,身后都隐在酱油调子的暗色中,画已经差不多完成,哈先生十分慈祥,向小朋友耐心地解释着画面和为什么要这么画。此时,文革后期,上海滩美术馆里风头最劲的,是陈逸飞、魏景山、施大畏等30岁左右的画家。他们的画幅巨大而形象震撼,写实和艺术功夫超过前辈。1980年,同济建筑系招收美术班,有6位学生,其中就有哈公子,他的画风和他父亲相似。这一班的另外两位邵恩华和朱孟兄,和我以后同事。朱兄先我去英国,为我安排住宿接站,情谊难忘。
我上网浏览,发现哈老在2012年过世,而一篇回忆录谈到,他画鲁迅的时候,正是心情十分压抑的年头。 我翻阅《上海现代美术史大系-1949-2009 – 宣传画》,发现哈先生的创作延续到1990年代,但他最好的画,还是1955-1965年间的作品。在这本书中,我意外地发现同济王志英、关天瑞老师合作的画。王老师后来专攻铅笔风景,6B 铅笔横过来,扫出去,鬼斧神工。关老师则是我的恩师,他招生时看了我的分数和材料,把一个打铁小工收入同济。关老师以前是教工业建筑的,我不知道他画的这么好。衷心祝愿王老、关老身体康泰,寿比南山。若有朋友知道前辈现况的,烦请告知,十分感谢。
中国是这些作品的故乡,过去几十年也有不少画册包含此类作品,但都不如外国出版的齐全, 网上的画面更是铺天盖地。这些图画的来源指向两处,一是荷兰莱顿大学某教授的收藏和网站;二是英国伦敦威斯特敏斯特大学某教授的收藏。前者网站介绍已经收罗了5500多幅,除水粉宣传画外, 也有些油画和国画。而且,对这些图画的复述研究,已经培养了一些博士生和研究员。外国人民的苦难和荒诞,成了西方大学的资本。
两网站对复制和买卖都名码标价。当年,这些画印刷几万到几百万份,街头巷尾到处可见,新华书店则卖小幅单张,1分1张,我曾经有几十张。如今,你若有一张这样的印刷品,则可列入“古籍”范围。我估计,外国人的收藏,大概也都是印刷品。原作毕竟还在中国的出版社或美术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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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恩师王志英、关天瑞作于1959年,来自‘上海美术史大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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