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勃朗：我不是理想主义，我只是改变不了我自己

恭喜！又有一个SSR了！

误解、选择、逃避、脆弱、自卑、自负、忏悔、孤独……我们和大师一样，拥有相同的生命时刻和问题，只是，他们会如何选择？又留下什么？

我们在老的故事里重新挖掘，在那些感同身受的关键词里体会自己。

今天，我们聊聊伦勃朗，和生命里有关选择的时刻。

“ 你猜，在今天的荷兰，很多人的临终愿望会是什么？" "是去阿姆斯特丹国家博物馆，再看一眼他的画。"

荷兰“愿望的救护车”志愿者陪同生病的老人及其家人参观博物馆

1669年10月4日，画家伦勃朗在贫病交加中死去，几天后就被草草埋葬在了西教堂的一个无名墓地中。

西教堂（Westerkerk），阿姆斯特丹，荷兰

为什么伦勃朗的晚年会这样凄凉？ 又是什么原因让人们临死前仍想去看一看伦勃朗的画？ 这可以从《夜巡》说起。

伦勃朗·范·莱茵，《夜巡》布面油画，1642年Rembrandt Van Rijn, Night WatchOil on Canvas, 1642

这幅画成就了伦勃朗艺术生涯的巅峰，也让他的生活滑入无止境的深渊。

伦勃朗26岁时来到阿姆斯特丹， 优异的天赋加上努力，他很快就成为了当时最知名的画家，尤其是肖像画，上门求画的人络绎不绝。

伦勃朗·范·莱茵《阿加莎·巴斯》布面油画，1641年 Rembrandt van Rijn, Agatha BasOil on Canvas, 1641

伦勃朗早期肖像画，细节繁复逼真

不久，他和他的贵族表亲莎斯姬亚坠入爱河，结了婚，并且在阿姆斯特丹的富人区——布利街上买了一套价值1.3万荷兰盾的豪宅。 一切看起来都这么完美。

直到1942年，伦勃朗画出《夜巡》。

伦勃朗·范·莱茵，《夜巡》，布面油画，1642年Rembrandt Van Rijn, Night Watch, Oil on Canvas, 1642

事后，经常会有人说，这种事就是典型的——脑子瓦特了。

如果伦勃朗画成这样：

弗兰斯·哈尔斯，《圣乔治市民警卫队官员之宴》布面油画，1616年Frans Hals, St. George's Civil Guard official banquetOil on Canvas, 1616

就像当时一般的集体肖像画一样，画中人在巨大的幕布前一字排开，每个人的脸都能清楚地出现在画面上——当然，最好再帅一点。

他们想要的是自己的脸庞逼真而又闪闪发光，来满足他们的虚荣心。

毕竟他们每人都为此付了100荷兰盾，而当时人们的年收入也不超过350荷兰盾。

如果伦勃朗画成这样，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可他偏偏，

“我不！”（傲娇脸.jpg）

伦勃朗·范·莱茵，《夜巡》局部细节，布面油画，1642年Rembrandt Van Rijn, Night Watch (Details), Oil on Canvas, 1642

当时的伦勃朗已经厌倦了去精雕细琢所谓的美丽，甚至开始质疑自己所擅长的一切。 “除了空虚与自身需要之外，为这幅画买单的人真的了解真实的自己吗？” 不，同样地，画出那样画的人，也不会了解自己。

伦勃朗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这一次，甚至是后半生，他决心要表现的都是真实的人们，像你我般有血有肉的人类，粗野但诚实。

《夜巡》让这些内心虚弱的人们感到羞辱和愤怒，伦勃朗因此吃到了官司，经济和创作上都蒙受了巨大损失。 也是这一年，伦勃朗的爱妻莎斯姬亚死了。

伦勃朗·范·莱茵，《手拿红花的莎斯姬亚》布面油画，1641年Rembrandt Van Rijn, Saskia with a Red FlowerOil on Canvas, 1641

艺术有它无力的地方。

戏剧中，莎斯姬亚临死的时候，伦勃朗在给她画肖像，他含着眼泪问莎斯姬亚：“为什么，你能在我的画中呼吸却在现实中死去？” 此刻，布利街的房子静悄悄，空荡荡。 伦勃朗问自己，值得吗？

失去了爱人，失去了赞助，但是伦勃朗没有失去扭转自己人生的机会。橄榄枝向他抛来：继续为我作画吧，像你之前一样，那样精致、美丽的画。 可是伦勃朗看见了机会，却选择放弃。 值得吗？ 但又有什么，比坚持自己更值得的呢。 因为，“生命太短暂了，短暂得让我只能专注于一个问题。”

就是这短暂的一生专注于艺术，留下了600多幅油画，300多幅蚀版画和200多幅素描，几乎画了100多幅自画像。 他继承了文艺复兴的传统，为后人提供了17世纪荷兰肖像画最好的范例。 他的宗教画更加生活化，走向了人性更深刻的表达。 而他对光和色彩的表现对后来的印象主义影响深远，他豪放的用笔和肌理表现更影响了表现派的艺术大师们。 虽然也正是这些创举，让他的后半生饱受冷落和诋毁。

伦勃朗·范·莱茵《69岁的自画像》布面油画，1669年Rembrandt Van Rijn, Self Portrait at the Age of 63Oil on Canvas, 1669

这是伦勃朗的最后一张自画像，画中人的脸显出衰老，后半生饱受贫穷和疾病的折磨。 他甚至没有钱去安葬他的第二个爱人，而是无奈卖掉了前妻的墓地。 可是，他的表情仍旧非常平静，眼中没有妥协和后悔，而是坚定的，不可动摇。

他放弃那么多走到这里，足够清楚自己是谁。

为什么那么多荷兰人，在生命最后的时候会去看伦勃朗的画？

伦勃朗·范·莱茵 ，《浪子回家》布面油画，1663年 - 1665年Rembrandt Van Rijn, The Return of the Prodigal SonOil on Canvas,1663-1665

伦勃朗·范·莱茵，《沐浴在小河中的女子》，布面油画，1654年Rembrandt Van Rijn, A Woman bathing in a StreamOil on Canvas, 1654

那些画面里身而为人的真实，那么朴实，却那么有力量， 只有走进生命本质的人才会懂。 到最后，什么是身外之物，什么又是和自己真正相关的。

而这一生，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选择。 值得吗？ 后悔吗？ 如我所是吗？

我并不想指责那些人，只是我有时听说，人们指责我太高傲，不肯改变我的绘画方法。实际上，并不是我太高傲，我只是改变不了而已。因此，我只得固守自己的路线，固守到走进济贫院或者坟墓为止。如果你在我的坟上立一块石碑，在上面写道：“这里埋着一个傻瓜”，那么，在你漫长的人生经历中，你订制这样的一块墓碑会是最正确的一件事。 ——房龙《伦勃朗的人生苦旅》

为理想？ 为现实？ “我只是改变不了自己。” 这恐怕，是选择的唯一理由吧。

那你呢？又是如何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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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作者：褚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