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说(一)
时间过的好快,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这个院子里呆了多少年了。也奇怪,那些往事都历历在目,可是就是想不起来我自己的年龄。可能有一天会有人把我拦腰截断,这才能看清自己活了多久吧。 我是一棵果树。今天心血来潮,跟你说说我的故事。 (一)兄弟 记得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小院子还没盖起正房,光秃秃的。是这户人家的女主人把我栽在这儿的。 我有个同族的兄弟曾与我一同扎根于此。他扎在南边,我种在北边,隔着二十公分的距离。 那时候真的有一种自己被贬低成行道树的错觉。我是棵果树,能结果子能吃的,你们不给我弄个宽敞地儿也就算了,还给我派了个竞争对手来?怪我太年轻。 再说这巴掌大的地方竟然能容得下两棵树?.真的,一开始我不太相信。我们俩小时候为了争一口水差点闹翻六亲都快不认了。不过也是想着好歹彼此还能做个伴,都给对方留了点活路。哪知道这里的土质不是太好,我兄弟一直弱不禁风。 要命的是院主人在这片小空地上还种花种菜,好像搞的很有情调的样子,这分明是跟我们抢地盘啊喂!虽然我们是不屑于跟他们争这个的,好歹我们树都是很绅士很高贵的,再说他们也争不过我们——第一年种的菜基本没多少成活的那是必然。 雨季是我们的节日,就和你们这几天过年一样,我们会慵懒的享受着雨水的滋润,伸枝展叶;而旱季就变成我们的受难日,我们会拼命地把根伸到这薄薄的土层之下,集中精力吸收地表的水分,哪怕和一株狗尾巴草拼个你死我活都在所不惜。 有一年旱情严重,我们都缺水。记得那一年蝗虫肆虐,还刮过龙卷风。我们植物都很可怜,我至今都记得那年夏天,土地都结了疮,变成了一块块硬疙瘩。我们拼命吸收水分,就连女主人推开门泼到院子里的洗衣粉水我们也不介意。那种渴的感觉你是没机会体验到了。 万幸的是我从那场浩劫中活了过来,只是我兄弟没能挺住,旱死了。 第二年主人给这里加厚了土层,把我兄弟的遗骸——我这么说有点瘆得慌,也就是树干和树枝砍断烧成灰撒在土里滋养土地,也把当年那些没有成活的小花小草的枯枝败叶一起翻进地里。 万物的循环就此开始,又一年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