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牵情一缕
想到他早已忘了自己,她放心离去,至少这样他不会痛。然而转身之后,却是他的苦苦追寻。一份迟到的记忆,却造就了两颗心的哀伤!
楔子
当看到然翎澤拥着夏陌瑜时,洛华的心被深深的刺痛了。曾经,她也是那样依偎在他的怀里,享受着那份专属的温柔。
然翎澤,人称白玉公子,貌胜潘安,能力非凡,但生性冷淡,唯独会对钟爱之人无比温柔。为了她,动辄千万劳力修筑楼阁亭台;为了她,倾尽囊中财力收纳世间珍奇;为了她,……
可是现在,曾经的无限温暖都化为冰冷的利刃,一下一下剐着她的心。痛,入骨的痛,让她忘了害怕,忘了畏惧,径步走向他,紧紧扯住他的衣袖,一脸期盼的凝视着他:“澤,是我,你忘了吗?”
看到她眼中的哀伤,他只是微微的皱了皱眉,随即又无情的将她甩开,冷言下令:“来人,轰走。”
果断,冰冷,一如她曾经迷恋的那样,可是那样的他却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对她温柔许诺的良人了。
看着他拥着她消失在渐渐合拢的府门里,她瘫倒在地,泪水滑过脸颊滴落在地,风中无助的她不禁攥紧了双拳,一咬牙,她决然起身离开。
壹
坤绫洞中,一女子微微翘起嘴角,她,终究还是来了。
“帮我!”洛华看着她的背影坚定的说着,眼中是不容质疑的果断。
“我的条件,你是知道的。”那女子轻笑这回答道。
“成交!”聪明人的对话就是这么简单利落,只是须臾,便决定了一场生死交易。
世人皆知,坤绫洞洞主乾月能力超群,无所不通,不过却从不轻易施展才能为他人解忧。但这样一个奇女子却三番五次的找到洛华,许诺要助她一臂之力,这着实让洛华费解。不过如今她最在意的并非如此,而是让然翎澤记起自己,为此,她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乾月帮她,自然不会平白无故,事成之后,她必须付出相应的报酬:一缕牵情丝。
牵情丝---洛霄族人的特有物,匿于万千发丝之中,每人只有一缕,这也被奉为洛霄族人的独特标识。而她,洛华,作为洛霄族首领唯一的女儿,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她的牵情丝更是珍贵无比。
但可惜虽然身份尊贵,与众不同,洛霄族却有着致命的弱点:不善保护自己,所以当众人为了得到这牵情丝而大肆屠杀洛霄族人时,无疑成为了洛霄族的灭顶之灾,最终甚至连父亲母亲也为了保护族类而命丧黄泉。
牵情丝究竟有何妙处,她不知,而且她敢肯定:即使是那些极力要得到它的人也不知。可是就是这么凑巧,她与他的缘分就起于这个神秘的牵情丝。
那一日,她被人追杀,父亲母亲拼尽全力抵挡,最终也无济于事,惨死于他人刀下。无助的她甚至来不及落泪,便被那些杀手追着到了一处崖边,前有狼后有虎,她心中的绝望在那一刻到了极点。国破家亡,族人尽灭,尸横遍野,作为洛霄族唯一的活口,她必须活下来。于是,她破釜沉舟,纵身跃下山崖。极速下落之间,突然看到一只白鹤飞过,接下了她,受惊晕过去的她在闭眼之前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就是那一天,她失去了家国,失去了双亲,失去了快乐;但也是那一天,她遇到了他。
当她醒来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他就是那样,负手背对着她,看着窗外的风景,冷冷对着身边战战兢兢的侍从下命令。那样的清冷疏离,超尘脱俗,一下子攻破了她的心防,进驻到她的心中。
贰
后来,他一直没有问起她的事情,也没有让她离开,自然也没有与她多亲近。但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更加迷恋,但也因为迷恋,她开始忧愁怅婉。
每晚夜不能寐,她辗转数次以后毅然起身,随手披了件外衣就出了房间。
当时已是深秋,更深露重,夜凉如水,她步于中庭,顿时感觉到丝丝凉意倾入骨髓,不禁抬手环抱双肩,给自己一丝温暖。
无意间看到夜幕中的明月,它仍是那样的明亮,但却不再是她曾经在故乡看到的那般了,而且也再不会有那样的月亮了。因为,她的故乡已经不复存在了。念及此,一行清泪溢出眼眶,滴落到地上。
“今晚的月的确有些忧伤啊!”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着实把她吓了一跳。转身细看,竟会是他。
“公子怎么会在这?天色已经这么晚了,公子还不休息吗?”洛华稳了稳心神,客气的说着。
然翎澤笑了笑,上前为她披了件衣服,而后又为她擦去未干的泪痕,“其实你知道为什么,不是吗?”
洛华被他的举动吓到了,赶紧退了一步,低头回答:“洛华愚笨,不知公子何意。”
然翎澤也不再盯着她,转眸再次看向月亮,长叹一声,又似自嘲的说着:“古来悲欢离合,纵是身居高位,金银万千,又有谁躲得过呢?”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唯独给洛华留下一句“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便消失在她的视线里了。
洛华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身影,第一次清晰感觉到了他的孤独与哀伤。
自那以后,她时常在晚间出来散步,而碰巧的是每次都能与他相遇,每逢此时,两人都不会多言,只是并肩而立。良久后,再一前一后各自回房。如此每晚,似是约定一样,不约而同却又心照不宣。
直到那一日,他告诉她,今晚要早些休息,因为明日他会带她去一个地方,所以他们才破天荒的早早回了房间。
翌日,他真的带她去了一个地方。那是他们初次相遇的山崖,不同的是,那里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冢-----洛霄冢。那里面葬的全是她的族人,她的双亲以及她的仇恨。
那一天,他告诉她不要去恨,不要去怨,好好的活着,开心幸福就好。也是那一天,他将哭的梨花带雨的她拥入怀中,这使她在经历苦痛后第一次感觉到了温暖。
那一刻,她认定了他就是自己今世的良人。
后来,他们回到府中。他对外人依旧是那样冰冷,却对她愈渐温柔。看着她的笑颜,他总是说不出的满足。
尽管她总是问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也只是笑着把她拥入怀中,不回答。
每次她都轻锤他的胸膛,假装生气他的沉默。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府中一座巨大宏伟的亭台筑成了,她房中的珍稀宝物增多了,就连王府的日子也更有趣了。她知道,这一切的改变都是他对自己爱的证明。
叁
他的出现,于她而言无疑是上天最大的馈赠。所以当他向自己提出亲事时,她娇羞的应了下来。
等待做新娘子的日子是难熬的。由于礼数的限制,他们婚前不得相见。从此每日的书信往来成为了她生活的全部。
成亲的前一天,她在侍从的陪同下去了洛霄冢,含泪跪在冢前,告诉族人们自己要成亲的消息,让他们在九泉之下能够安息。而后又在此逗留了许久方才回府。
怀揣着明日成亲的喜悦,她竟一夜无眠。
次日,天刚蒙蒙亮,她便被叫起来梳洗打扮,一切按照先前的安排井井有条的进行着。
由于她一直住在府中,所以与一般婚礼不同,他会骑着骏马在迎亲队伍前,而她则坐在花轿中,如此绕城一周,以示庆祝。
不得不说,这一天简直是她这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天。
就这样时间匆匆流逝,他们绕城结束后,便一齐回到府中,她静等在新房之中,而他则在外面接待宾客。
到了晚间,众宾落座,婚礼的重头戏来了----新郎新娘拜天地,可就在这重要的时刻,他却消失不见了。只是一瞬之间,没有留下一句话,更没有一个理由,就这样独留她一人孤身立于人前,无助彷徨。但即便如此,她也仍旧相信他有自己的理由。
于是,面对这样的突发事故,她执意在没有新郎的情况下进行了整场婚礼。无视他人的同情和嘲讽,她近乎偏执的相信着他。
第二天,他果然回来了,半跪在新房的床前,看着她眼角未干的泪痕,满是疼惜的注视着她红肿的双眼。就在这个清晨,他向她坦言自己的一切;也是在这个清晨,她明白了他的哀伤究竟从何而来。
然翎澤深情的看着她,那种毫不设防真挚无比的眼神让她无比珍惜。而当他向自己细细解释时,她彻底的明了了他对自己的真心。
昨日,他正在应酬宾客,突然接到消息,在城郊树林有他一直找寻的人,那便是他的杀父仇人,他曾经发誓,要亲手血刃此人,报这不共戴天之仇。
曾经他与爹娘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着,但没想到看似普通的爹娘竟然都是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只因厌恶了尔虞我诈,江湖杀戮,所以隐姓埋名,平凡生活。可是不曾想,树欲静而风不止,总有奸诈小人将他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而这一切恩恩怨怨的结果就是:他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命丧他人之手,却只能紧紧捂住嘴巴,抑制住那即将脱口而出的哭泣,然后果断转身,离开。
他深知,那些杀手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所以故意将他爹娘的尸首弃置荒野,为的就是引蛇出洞,然后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他自然不能衬了他们的意,于是选择离开。而在离开后,他费尽心思找到一代神医,祈求他为自己改头换面,他要复仇。
之后他的每一天都被仇恨哀怨充斥着,他失去了所有的快乐,煎熬的过着每一天。为了增强实力,他处处拜师学艺。可喜的是,随着武功的进步,他的能力也在不断提升,就这样经过多年积淀,他终于能够独当一面,走到今天的位置。但颇为棘手的是,当年那个杀手却销声匿迹了。于是他广发告示追查那人的下落,但却一直杳无音讯。直至昨日,才得到了可靠的消息。于是就有了之后的一切。
听完了他的解释,她仿佛一下子明白了好多事情。
当日,他救她,是因为他们都是命苦之人。
后来,他为她的族人建冢,是因为他深知亲人暴尸荒野的感受。
再然后,他要她不去怨恨,好好活着,是因为他曾亲身体味仇恨带来的煎熬。
而如今,他对所有人冰冷,却唯独对她温柔,是因为他只容许她走进自己的内心。
这就是他的爱---唯一,唯一的温柔,唯一的在乎。
自那以后,他们更加深爱,可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变得不同。
肆
他时常会忘记很多事,为此她总要不断的在他身侧提醒。渐渐的,提醒的次数多了,她便察觉到了这个问题。于是遍访名医为他看诊,可是得到的结果却令她措不及防。
他的记忆正在消退,而且越来越严重,至于病因,尚未查明,治疗方法,亦是。
得到这样的结果,她简直接近崩溃,但她没有放弃,四处寻医问药,终于听说在坤绫洞外有一味灵药可治愈此病。
一得到消息,她便即刻前往那里。而正是这次前行,使她第一次见到了乾月,那个妖冶无比的女子。
初见乾月时,她就那样直截了当的站在洛华身前,自信满满的说自己可以帮她的忙。洛华虽然欣喜,但也不傻,于是直接问她的要求。当听到她说要自己的牵情丝时,洛华一下子怒了。世人太过贪婪,为了得到这东西不惜灭她全族,如今连这世间仅存唯一的牵情丝也要据为己有,实在让人深恶痛绝。于是洛华没有再理她,而是拿着采来的药,径直回府。
一路上,洛华看着手里的药,心情舒畅极了。离开数日,她实在太想他了,这次回去,她就会治好他的病,然后再也不要离开他。想着这些,洛华的脚步就加快了许多。
进门的一瞬,洛华不禁呆住了,手中的药也应声坠地。
然翎澤竟拥着一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两人动作亲昵,那幸福的样子狠狠的灼伤了洛华的眼睛。
然翎澤抬眼看到她,只是挑了挑眉,而后又温柔的看着怀中的女子,却说着冷冷的话:“哪来的女人?给我赶出去!”
洛华从来不会想到,他对别人的冷酷有一天会用在自己身上,而那份专属于自己的温柔竟会突然转手于另一个莫名出现的女人。
此后,她时常去府门前等他,看着他携着那个女子回来,两人亲密的耳语,亲昵而又宠绝。每当此时,她都会跑到他身前,抓住他的衣袖,一遍又一遍的祈求他再看自己一眼,希望他能够想起自己,可结果却是他狠狠地甩开自己,然后下着冰冷的逐客令,继而环着那女子的肩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每逢此时,那女子总会扬着得意的笑脸,依偎在他的怀里离开。
洛华不知道那名女子究竟是何来路,只知道她叫做夏陌瑜。而她离开的那段时间究竟又发生了什么,她也无从知晓。到后来,她已习惯看着他对着另一个女人毫不掩饰的表达爱意,然后一个人暗自神伤,她知道他爱的是自己,只不过是认错了人,表错了情,不过无所谓,只要他幸福,就足够了。
伍
渐渐的,这里成了洛华的伤心地,绝望心碎的她再度决定离开。可没想到的是,就在她准备离开之际,竟在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大秘密,让她毅然改变决定。
那一日,洛华想在离开前再去看然翎澤最后一眼,于是潜入府中,却不想竟会撞见夏陌瑜与他人密谋要加害然翎澤,于是她打消了离开的念头,没有贸然打草惊蛇,而是暗自提醒,可是然翎澤对此全然不信,最后甚至不予理睬,这着实让洛华伤透了脑筋。
而就在此时,一个人的到来更让她烦乱不已。
那个下午,夏陌瑜来找她,自然不是来和她谈心,准确来说更像是炫耀,让她不要白费力气,因为然翎澤是不会相信的。而且,她还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她要然翎澤身败名裂,以他最爱的人的身份。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是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并未说明。
夏陌瑜走后,洛华陷入了沉痛的哀伤之中,但她不能袖手旁观,于是依旧每天到府门前等着然翎澤,拉住他的衣袖,重复同样的话,可是得到的却只有嫌恶和驱逐。
但即使如此,洛华也从未怪过他,因为她明白,这是然翎澤爱人的方式,而且她也清楚的知道,他爱着的一直都是自己。不过可惜,阴谋,恩怨,遗忘,让他们这样痛苦的深爱着。
最终在无数次的规劝未果后,她做出了一个决定---找到乾月,交易。
只是这一次,乾月不仅要她的牵情丝,还要她身上一半的血液。不过她也言明这是为了治疗然翎澤的失忆症,所以算起来洛华并不吃亏。
就这样两人达成共识,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洛华与乾月一起将然翎澤迷晕,带到坤绫洞。而奇怪的是,洛华竟未在府中看到夏陌瑜,不过当时时间紧急,她也没有再细想。
到了坤绫洞,乾月就开始准备。洛华闲得无聊,就仔细的打量了这个地方,虽称为洞,但实际与宫殿陈设无异。尤其是放置在中央的大鼎,像这样巨大的鼎,怕是在世间找不出第二个了吧。
正在感慨,突然乾月拿着一只水晶杯就出来了。
“开始吧!”乾月冷冷的说着,看起来很是严肃。
洛华看了看她,亲手取下了自己的牵情丝,然后交给了乾月。继而坐在然翎澤身侧,由乾月以匕首划开他们的虎口,然后两手相握,使虎口之血交汇,而后流到水晶杯中。
乾月一开始施法,洛华便感到身体中的血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源源不断的流入杯中,可奇怪的是那杯子不仅没有满,反而像个无底洞一样怎么也填不够。
看着事情有些不对劲,洛华赶紧制止,却见乾月只是狡黠一笑,继续抽着他们体内的血。
随着血液被抽走,洛华的意识也逐渐被剥离,当看到然翎澤愈渐发白的脸色时,她心中的悔恨简直无以言表。
终于,乾月停下了动作,然后转身,以内力震开了那座大鼎,没想到里面竟是一个水晶棺。乾月只是轻轻一指,刚刚注入水晶杯中的血就悉数淌到棺中了,而牵情丝就在此时随着血液进入棺中。突然棺内发出刺眼的光芒,一瞬间洞内遍地花开,闪闪星光,靓丽非凡。
继而,一个男子从棺中坐起来,然后起身走到乾月身边,深情的拥住了她。
“为什么?”洛华看着眼前的一切,虚弱的问道。
乾月与那男子相视一笑,这个故事,说来话长。
陆
那男子名为萧云,与乾月是青梅竹马。两人本是情投意合,可惜当时江湖纷争,萧云初出茅庐,涉世未深,便被奸人利用。于是,被人当做一颗棋子的他错杀了然翎澤的父母。此后,他深感愧疚,决定退出江湖。可是,一场阴谋怎会就此了结。
尽管他隐姓埋名,却不想还是被奸人所害,那人故意将他的行踪透露给然翎澤,然后让他二人相争。
乾月得知后,快马加鞭赶去阻止,没想到那时的萧云早已是刀下亡魂了。于是乾月先杀了那个挑拨小人,之后就着手计划让萧云复活的事。
相传,牵情丝有起死回生之效,古来众人为此不惜大肆杀伐,却从未成功发挥其效用,原因只是,唤醒死亡的唯有真情。要想使牵情丝发挥功效,必须有世间真正挚爱的两人血液融合方能奏效。
而洛华与然翎澤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于是,乾月暗中用计使然翎澤失忆,而后又散布谣言说在坤绫洞外有灵药,引洛华离开府邸与她相遇。之后又先一步到府中化作夏陌瑜,设计逼迫洛华不得不心甘情愿交出牵情丝,助自己一臂之力。而那些所谓的治疗失忆的妙法纯属胡言,记忆一旦失去,又怎会再找回来呢。
听着乾月的解释,洛华竟大笑了起来,眼角滑过的泪珠坠入血液中,然后又渗进她与然翎澤的伤口里。笑着笑着,洛华猛的呕了一口血,继而勉强起身走到然翎澤的身前,吻了吻他的嘴角,“别了,澤。”
乾月看着这一幕,也不禁皱起了眉,不忍再看,于是回头,却发现萧云的胸口竟渗出了大片的血。乾月似乎猛的明白了什么,赶紧去阻止洛华,却不想她竟腾空飞起,让她身体中仅剩的一半血液顺着虎口流入然翎澤体内,然后,她蓦然落地,如折翼的蝶儿伏在地上,然后化为一缕白光。
而这时,萧云竟也失血倒地,化成一抔尘土,留下的只是那一根牵情丝,与白光相融落在了乾月的身旁。
然翎澤悠悠转醒,看到乾月呆坐在地上,直直的盯着身旁的一缕紫白色的丝线,于是上前问到:“这是哪?洛儿呢?”
乾月双目无神的抬头看看他,然后拾起那根丝线,交到他的手里便离开了。
然翎澤拿着这一丝细线回到府中,将它时常带在身旁,就这样等着他的洛华。
尾声
历来唯有洛霄族人能够生来便带有牵情丝,众人皆知牵情丝功效非凡,却不知洛霄族人的与众不同。
洛霄族人的真情之泪与血相融便可唤回前世今生,但是一旦用此法,洛霄人必死无疑。所以即使能够记起一切,也只能阴阳相隔,于是洛霄族的祖先便隐瞒了这个方法,没想到,千年后,却被洛华意外使用,从此洛霄族的唯一一个后人离开人世,洛霄族不复存在。
而那个妖冶的女子,乾月,一生都在痛苦和悔恨中度过。当年,她只知道血液和牵情丝可以起死回生,却没料到牵情丝会和它的主人同生共死。于是到最后,她非但没有救活萧云,还害苦了一对有情人。
而洛华,以为然翎澤不会再想起自己,于是安心而满足的离开了,至少她的离开不会造就他的痛苦。可谁知,她离去后,他却恢复了记忆,于是开始了漫长的等待。正是这一份迟到的记忆,成就了两颗心的哀伤。
多年后,然翎澤在房间中静静的离开人世,手中仍是那一缕紫白色的丝线。
洛儿,我等你!
之后,那一缕丝线慢慢化作一滴泪珠,又缓缓渗进了然翎澤的衣衫,再也看不到了。
楔子
当看到然翎澤拥着夏陌瑜时,洛华的心被深深的刺痛了。曾经,她也是那样依偎在他的怀里,享受着那份专属的温柔。
然翎澤,人称白玉公子,貌胜潘安,能力非凡,但生性冷淡,唯独会对钟爱之人无比温柔。为了她,动辄千万劳力修筑楼阁亭台;为了她,倾尽囊中财力收纳世间珍奇;为了她,……
可是现在,曾经的无限温暖都化为冰冷的利刃,一下一下剐着她的心。痛,入骨的痛,让她忘了害怕,忘了畏惧,径步走向他,紧紧扯住他的衣袖,一脸期盼的凝视着他:“澤,是我,你忘了吗?”
看到她眼中的哀伤,他只是微微的皱了皱眉,随即又无情的将她甩开,冷言下令:“来人,轰走。”
果断,冰冷,一如她曾经迷恋的那样,可是那样的他却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对她温柔许诺的良人了。
看着他拥着她消失在渐渐合拢的府门里,她瘫倒在地,泪水滑过脸颊滴落在地,风中无助的她不禁攥紧了双拳,一咬牙,她决然起身离开。
壹
坤绫洞中,一女子微微翘起嘴角,她,终究还是来了。
“帮我!”洛华看着她的背影坚定的说着,眼中是不容质疑的果断。
“我的条件,你是知道的。”那女子轻笑这回答道。
“成交!”聪明人的对话就是这么简单利落,只是须臾,便决定了一场生死交易。
世人皆知,坤绫洞洞主乾月能力超群,无所不通,不过却从不轻易施展才能为他人解忧。但这样一个奇女子却三番五次的找到洛华,许诺要助她一臂之力,这着实让洛华费解。不过如今她最在意的并非如此,而是让然翎澤记起自己,为此,她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乾月帮她,自然不会平白无故,事成之后,她必须付出相应的报酬:一缕牵情丝。
牵情丝---洛霄族人的特有物,匿于万千发丝之中,每人只有一缕,这也被奉为洛霄族人的独特标识。而她,洛华,作为洛霄族首领唯一的女儿,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她的牵情丝更是珍贵无比。
但可惜虽然身份尊贵,与众不同,洛霄族却有着致命的弱点:不善保护自己,所以当众人为了得到这牵情丝而大肆屠杀洛霄族人时,无疑成为了洛霄族的灭顶之灾,最终甚至连父亲母亲也为了保护族类而命丧黄泉。
牵情丝究竟有何妙处,她不知,而且她敢肯定:即使是那些极力要得到它的人也不知。可是就是这么凑巧,她与他的缘分就起于这个神秘的牵情丝。
那一日,她被人追杀,父亲母亲拼尽全力抵挡,最终也无济于事,惨死于他人刀下。无助的她甚至来不及落泪,便被那些杀手追着到了一处崖边,前有狼后有虎,她心中的绝望在那一刻到了极点。国破家亡,族人尽灭,尸横遍野,作为洛霄族唯一的活口,她必须活下来。于是,她破釜沉舟,纵身跃下山崖。极速下落之间,突然看到一只白鹤飞过,接下了她,受惊晕过去的她在闭眼之前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就是那一天,她失去了家国,失去了双亲,失去了快乐;但也是那一天,她遇到了他。
当她醒来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他就是那样,负手背对着她,看着窗外的风景,冷冷对着身边战战兢兢的侍从下命令。那样的清冷疏离,超尘脱俗,一下子攻破了她的心防,进驻到她的心中。
贰
后来,他一直没有问起她的事情,也没有让她离开,自然也没有与她多亲近。但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更加迷恋,但也因为迷恋,她开始忧愁怅婉。
每晚夜不能寐,她辗转数次以后毅然起身,随手披了件外衣就出了房间。
当时已是深秋,更深露重,夜凉如水,她步于中庭,顿时感觉到丝丝凉意倾入骨髓,不禁抬手环抱双肩,给自己一丝温暖。
无意间看到夜幕中的明月,它仍是那样的明亮,但却不再是她曾经在故乡看到的那般了,而且也再不会有那样的月亮了。因为,她的故乡已经不复存在了。念及此,一行清泪溢出眼眶,滴落到地上。
“今晚的月的确有些忧伤啊!”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着实把她吓了一跳。转身细看,竟会是他。
“公子怎么会在这?天色已经这么晚了,公子还不休息吗?”洛华稳了稳心神,客气的说着。
然翎澤笑了笑,上前为她披了件衣服,而后又为她擦去未干的泪痕,“其实你知道为什么,不是吗?”
洛华被他的举动吓到了,赶紧退了一步,低头回答:“洛华愚笨,不知公子何意。”
然翎澤也不再盯着她,转眸再次看向月亮,长叹一声,又似自嘲的说着:“古来悲欢离合,纵是身居高位,金银万千,又有谁躲得过呢?”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唯独给洛华留下一句“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便消失在她的视线里了。
洛华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身影,第一次清晰感觉到了他的孤独与哀伤。
自那以后,她时常在晚间出来散步,而碰巧的是每次都能与他相遇,每逢此时,两人都不会多言,只是并肩而立。良久后,再一前一后各自回房。如此每晚,似是约定一样,不约而同却又心照不宣。
直到那一日,他告诉她,今晚要早些休息,因为明日他会带她去一个地方,所以他们才破天荒的早早回了房间。
翌日,他真的带她去了一个地方。那是他们初次相遇的山崖,不同的是,那里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冢-----洛霄冢。那里面葬的全是她的族人,她的双亲以及她的仇恨。
那一天,他告诉她不要去恨,不要去怨,好好的活着,开心幸福就好。也是那一天,他将哭的梨花带雨的她拥入怀中,这使她在经历苦痛后第一次感觉到了温暖。
那一刻,她认定了他就是自己今世的良人。
后来,他们回到府中。他对外人依旧是那样冰冷,却对她愈渐温柔。看着她的笑颜,他总是说不出的满足。
尽管她总是问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也只是笑着把她拥入怀中,不回答。
每次她都轻锤他的胸膛,假装生气他的沉默。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府中一座巨大宏伟的亭台筑成了,她房中的珍稀宝物增多了,就连王府的日子也更有趣了。她知道,这一切的改变都是他对自己爱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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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出现,于她而言无疑是上天最大的馈赠。所以当他向自己提出亲事时,她娇羞的应了下来。
等待做新娘子的日子是难熬的。由于礼数的限制,他们婚前不得相见。从此每日的书信往来成为了她生活的全部。
成亲的前一天,她在侍从的陪同下去了洛霄冢,含泪跪在冢前,告诉族人们自己要成亲的消息,让他们在九泉之下能够安息。而后又在此逗留了许久方才回府。
怀揣着明日成亲的喜悦,她竟一夜无眠。
次日,天刚蒙蒙亮,她便被叫起来梳洗打扮,一切按照先前的安排井井有条的进行着。
由于她一直住在府中,所以与一般婚礼不同,他会骑着骏马在迎亲队伍前,而她则坐在花轿中,如此绕城一周,以示庆祝。
不得不说,这一天简直是她这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天。
就这样时间匆匆流逝,他们绕城结束后,便一齐回到府中,她静等在新房之中,而他则在外面接待宾客。
到了晚间,众宾落座,婚礼的重头戏来了----新郎新娘拜天地,可就在这重要的时刻,他却消失不见了。只是一瞬之间,没有留下一句话,更没有一个理由,就这样独留她一人孤身立于人前,无助彷徨。但即便如此,她也仍旧相信他有自己的理由。
于是,面对这样的突发事故,她执意在没有新郎的情况下进行了整场婚礼。无视他人的同情和嘲讽,她近乎偏执的相信着他。
第二天,他果然回来了,半跪在新房的床前,看着她眼角未干的泪痕,满是疼惜的注视着她红肿的双眼。就在这个清晨,他向她坦言自己的一切;也是在这个清晨,她明白了他的哀伤究竟从何而来。
然翎澤深情的看着她,那种毫不设防真挚无比的眼神让她无比珍惜。而当他向自己细细解释时,她彻底的明了了他对自己的真心。
昨日,他正在应酬宾客,突然接到消息,在城郊树林有他一直找寻的人,那便是他的杀父仇人,他曾经发誓,要亲手血刃此人,报这不共戴天之仇。
曾经他与爹娘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着,但没想到看似普通的爹娘竟然都是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只因厌恶了尔虞我诈,江湖杀戮,所以隐姓埋名,平凡生活。可是不曾想,树欲静而风不止,总有奸诈小人将他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而这一切恩恩怨怨的结果就是:他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命丧他人之手,却只能紧紧捂住嘴巴,抑制住那即将脱口而出的哭泣,然后果断转身,离开。
他深知,那些杀手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所以故意将他爹娘的尸首弃置荒野,为的就是引蛇出洞,然后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他自然不能衬了他们的意,于是选择离开。而在离开后,他费尽心思找到一代神医,祈求他为自己改头换面,他要复仇。
之后他的每一天都被仇恨哀怨充斥着,他失去了所有的快乐,煎熬的过着每一天。为了增强实力,他处处拜师学艺。可喜的是,随着武功的进步,他的能力也在不断提升,就这样经过多年积淀,他终于能够独当一面,走到今天的位置。但颇为棘手的是,当年那个杀手却销声匿迹了。于是他广发告示追查那人的下落,但却一直杳无音讯。直至昨日,才得到了可靠的消息。于是就有了之后的一切。
听完了他的解释,她仿佛一下子明白了好多事情。
当日,他救她,是因为他们都是命苦之人。
后来,他为她的族人建冢,是因为他深知亲人暴尸荒野的感受。
再然后,他要她不去怨恨,好好活着,是因为他曾亲身体味仇恨带来的煎熬。
而如今,他对所有人冰冷,却唯独对她温柔,是因为他只容许她走进自己的内心。
这就是他的爱---唯一,唯一的温柔,唯一的在乎。
自那以后,他们更加深爱,可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变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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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时常会忘记很多事,为此她总要不断的在他身侧提醒。渐渐的,提醒的次数多了,她便察觉到了这个问题。于是遍访名医为他看诊,可是得到的结果却令她措不及防。
他的记忆正在消退,而且越来越严重,至于病因,尚未查明,治疗方法,亦是。
得到这样的结果,她简直接近崩溃,但她没有放弃,四处寻医问药,终于听说在坤绫洞外有一味灵药可治愈此病。
一得到消息,她便即刻前往那里。而正是这次前行,使她第一次见到了乾月,那个妖冶无比的女子。
初见乾月时,她就那样直截了当的站在洛华身前,自信满满的说自己可以帮她的忙。洛华虽然欣喜,但也不傻,于是直接问她的要求。当听到她说要自己的牵情丝时,洛华一下子怒了。世人太过贪婪,为了得到这东西不惜灭她全族,如今连这世间仅存唯一的牵情丝也要据为己有,实在让人深恶痛绝。于是洛华没有再理她,而是拿着采来的药,径直回府。
一路上,洛华看着手里的药,心情舒畅极了。离开数日,她实在太想他了,这次回去,她就会治好他的病,然后再也不要离开他。想着这些,洛华的脚步就加快了许多。
进门的一瞬,洛华不禁呆住了,手中的药也应声坠地。
然翎澤竟拥着一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两人动作亲昵,那幸福的样子狠狠的灼伤了洛华的眼睛。
然翎澤抬眼看到她,只是挑了挑眉,而后又温柔的看着怀中的女子,却说着冷冷的话:“哪来的女人?给我赶出去!”
洛华从来不会想到,他对别人的冷酷有一天会用在自己身上,而那份专属于自己的温柔竟会突然转手于另一个莫名出现的女人。
此后,她时常去府门前等他,看着他携着那个女子回来,两人亲密的耳语,亲昵而又宠绝。每当此时,她都会跑到他身前,抓住他的衣袖,一遍又一遍的祈求他再看自己一眼,希望他能够想起自己,可结果却是他狠狠地甩开自己,然后下着冰冷的逐客令,继而环着那女子的肩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每逢此时,那女子总会扬着得意的笑脸,依偎在他的怀里离开。
洛华不知道那名女子究竟是何来路,只知道她叫做夏陌瑜。而她离开的那段时间究竟又发生了什么,她也无从知晓。到后来,她已习惯看着他对着另一个女人毫不掩饰的表达爱意,然后一个人暗自神伤,她知道他爱的是自己,只不过是认错了人,表错了情,不过无所谓,只要他幸福,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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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的,这里成了洛华的伤心地,绝望心碎的她再度决定离开。可没想到的是,就在她准备离开之际,竟在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大秘密,让她毅然改变决定。
那一日,洛华想在离开前再去看然翎澤最后一眼,于是潜入府中,却不想竟会撞见夏陌瑜与他人密谋要加害然翎澤,于是她打消了离开的念头,没有贸然打草惊蛇,而是暗自提醒,可是然翎澤对此全然不信,最后甚至不予理睬,这着实让洛华伤透了脑筋。
而就在此时,一个人的到来更让她烦乱不已。
那个下午,夏陌瑜来找她,自然不是来和她谈心,准确来说更像是炫耀,让她不要白费力气,因为然翎澤是不会相信的。而且,她还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她要然翎澤身败名裂,以他最爱的人的身份。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是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并未说明。
夏陌瑜走后,洛华陷入了沉痛的哀伤之中,但她不能袖手旁观,于是依旧每天到府门前等着然翎澤,拉住他的衣袖,重复同样的话,可是得到的却只有嫌恶和驱逐。
但即使如此,洛华也从未怪过他,因为她明白,这是然翎澤爱人的方式,而且她也清楚的知道,他爱着的一直都是自己。不过可惜,阴谋,恩怨,遗忘,让他们这样痛苦的深爱着。
最终在无数次的规劝未果后,她做出了一个决定---找到乾月,交易。
只是这一次,乾月不仅要她的牵情丝,还要她身上一半的血液。不过她也言明这是为了治疗然翎澤的失忆症,所以算起来洛华并不吃亏。
就这样两人达成共识,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洛华与乾月一起将然翎澤迷晕,带到坤绫洞。而奇怪的是,洛华竟未在府中看到夏陌瑜,不过当时时间紧急,她也没有再细想。
到了坤绫洞,乾月就开始准备。洛华闲得无聊,就仔细的打量了这个地方,虽称为洞,但实际与宫殿陈设无异。尤其是放置在中央的大鼎,像这样巨大的鼎,怕是在世间找不出第二个了吧。
正在感慨,突然乾月拿着一只水晶杯就出来了。
“开始吧!”乾月冷冷的说着,看起来很是严肃。
洛华看了看她,亲手取下了自己的牵情丝,然后交给了乾月。继而坐在然翎澤身侧,由乾月以匕首划开他们的虎口,然后两手相握,使虎口之血交汇,而后流到水晶杯中。
乾月一开始施法,洛华便感到身体中的血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源源不断的流入杯中,可奇怪的是那杯子不仅没有满,反而像个无底洞一样怎么也填不够。
看着事情有些不对劲,洛华赶紧制止,却见乾月只是狡黠一笑,继续抽着他们体内的血。
随着血液被抽走,洛华的意识也逐渐被剥离,当看到然翎澤愈渐发白的脸色时,她心中的悔恨简直无以言表。
终于,乾月停下了动作,然后转身,以内力震开了那座大鼎,没想到里面竟是一个水晶棺。乾月只是轻轻一指,刚刚注入水晶杯中的血就悉数淌到棺中了,而牵情丝就在此时随着血液进入棺中。突然棺内发出刺眼的光芒,一瞬间洞内遍地花开,闪闪星光,靓丽非凡。
继而,一个男子从棺中坐起来,然后起身走到乾月身边,深情的拥住了她。
“为什么?”洛华看着眼前的一切,虚弱的问道。
乾月与那男子相视一笑,这个故事,说来话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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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名为萧云,与乾月是青梅竹马。两人本是情投意合,可惜当时江湖纷争,萧云初出茅庐,涉世未深,便被奸人利用。于是,被人当做一颗棋子的他错杀了然翎澤的父母。此后,他深感愧疚,决定退出江湖。可是,一场阴谋怎会就此了结。
尽管他隐姓埋名,却不想还是被奸人所害,那人故意将他的行踪透露给然翎澤,然后让他二人相争。
乾月得知后,快马加鞭赶去阻止,没想到那时的萧云早已是刀下亡魂了。于是乾月先杀了那个挑拨小人,之后就着手计划让萧云复活的事。
相传,牵情丝有起死回生之效,古来众人为此不惜大肆杀伐,却从未成功发挥其效用,原因只是,唤醒死亡的唯有真情。要想使牵情丝发挥功效,必须有世间真正挚爱的两人血液融合方能奏效。
而洛华与然翎澤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于是,乾月暗中用计使然翎澤失忆,而后又散布谣言说在坤绫洞外有灵药,引洛华离开府邸与她相遇。之后又先一步到府中化作夏陌瑜,设计逼迫洛华不得不心甘情愿交出牵情丝,助自己一臂之力。而那些所谓的治疗失忆的妙法纯属胡言,记忆一旦失去,又怎会再找回来呢。
听着乾月的解释,洛华竟大笑了起来,眼角滑过的泪珠坠入血液中,然后又渗进她与然翎澤的伤口里。笑着笑着,洛华猛的呕了一口血,继而勉强起身走到然翎澤的身前,吻了吻他的嘴角,“别了,澤。”
乾月看着这一幕,也不禁皱起了眉,不忍再看,于是回头,却发现萧云的胸口竟渗出了大片的血。乾月似乎猛的明白了什么,赶紧去阻止洛华,却不想她竟腾空飞起,让她身体中仅剩的一半血液顺着虎口流入然翎澤体内,然后,她蓦然落地,如折翼的蝶儿伏在地上,然后化为一缕白光。
而这时,萧云竟也失血倒地,化成一抔尘土,留下的只是那一根牵情丝,与白光相融落在了乾月的身旁。
然翎澤悠悠转醒,看到乾月呆坐在地上,直直的盯着身旁的一缕紫白色的丝线,于是上前问到:“这是哪?洛儿呢?”
乾月双目无神的抬头看看他,然后拾起那根丝线,交到他的手里便离开了。
然翎澤拿着这一丝细线回到府中,将它时常带在身旁,就这样等着他的洛华。
尾声
历来唯有洛霄族人能够生来便带有牵情丝,众人皆知牵情丝功效非凡,却不知洛霄族人的与众不同。
洛霄族人的真情之泪与血相融便可唤回前世今生,但是一旦用此法,洛霄人必死无疑。所以即使能够记起一切,也只能阴阳相隔,于是洛霄族的祖先便隐瞒了这个方法,没想到,千年后,却被洛华意外使用,从此洛霄族的唯一一个后人离开人世,洛霄族不复存在。
而那个妖冶的女子,乾月,一生都在痛苦和悔恨中度过。当年,她只知道血液和牵情丝可以起死回生,却没料到牵情丝会和它的主人同生共死。于是到最后,她非但没有救活萧云,还害苦了一对有情人。
而洛华,以为然翎澤不会再想起自己,于是安心而满足的离开了,至少她的离开不会造就他的痛苦。可谁知,她离去后,他却恢复了记忆,于是开始了漫长的等待。正是这一份迟到的记忆,成就了两颗心的哀伤。
多年后,然翎澤在房间中静静的离开人世,手中仍是那一缕紫白色的丝线。
洛儿,我等你!
之后,那一缕丝线慢慢化作一滴泪珠,又缓缓渗进了然翎澤的衣衫,再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