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深几许
庭院深深深几许 “四太太颂莲被抬进陈家花园时候是十九岁,她是傍晚时分由四个乡下轿夫抬进花园西侧后门的。”这是苏童的《妻妾成群》里的女主人公颂莲命运的转折开始之时,她在这庭院深深中如许多将自己一生埋葬之中的女性一样,被无尽的折磨和算计逼向生命的尽头。
作为一名大学生,颂莲原本应该可以享受自由快乐的生活,可当家道中落,父亲不堪现实割脉自杀后,她的命运也被迫从此发生了转折。为了自己的衣食无忧,在继母让她在做工和嫁人中选择时,她毫不犹豫的选择嫁人为妾,一个“新女性”逐渐被世俗侵蚀,被人性的丑恶侵染,被庭院深深中的心机和争宠变得卑微,于是,她一步步走向极端。
初入府中的她心高气傲,凭借着自己的年轻和美貌得到了陈佐千的宠爱,在这高墙大院中,女性的被宠就意味着权力和享受,她可以恣意妄为,但当她所依赖的男人日渐对她失去兴趣和好感时,她所拥有的一切都化作泡沫,一触即化作虚无。
刚嫁入陈家的颂莲“散发出纸人一般的气息”,这显示出她与这深墙大院格格不入,她在草地上“茫然四顾”,“下人们注意到她擦汗不是用手帕而是用衣袖”,因此理所应当的被下人们当成陈家的穷亲戚。自卑的她,把自己的青春和一生的赌注压在了年过半百的陈佐千身上,她对他没有爱,只是想通过他的宠爱获得仰视和尊严,而她的尊严也只是表现在对雁儿的厉害和狠毒上,她费尽心机取悦陈佐千,也终逃不过飞蛾扑火的悲剧,紫藤架下的阴森古井在不断的向她发出死亡的呼唤,她的精神在不断的被侵害,终于在目睹了梅珊悲剧时坍塌。
她是在不断的失望中渐渐明白自己的命运的,陈佐千毁了她父亲留给她的遗物,她通过冷落向他示威,最后也没有得到他的重视,她讨厌烧树叶的味道,抗议无效后受到大太太的讥讽而选择委屈离开,她与少爷飞浦暧昧,却没有勇气表达爱意,她终究学不会像梅珊一样放荡不羁,一样选择自己的活法。
虽然她曾竭力反抗,但也终究抵不过现实,也学不会像梅珊一样敢于放纵自己,她被生活和压抑逼得走投无路,终究抵不过封建社会制度下命运的悲剧。
文章最后,陈府又娶进了五姨太太文竹,文竹初进陈府,经常看见一个女人在紫藤架下枯坐,有时候绕着废井一圈一圈地转,对着井中说话。她好奇怪,她跟井说什么话?人家就复述颂莲的话说,我不跳,我不跳,她说她不跳井。
颂莲说她不跳井。
故事依然在兜转,女性的命运还在这庭院深深中悲剧式循环。
读过或看过很多关于中国古代封建社会的大家庭生活的内容,无一例外,女性的形象大多是依附男性的,如这庭院深深中的悲剧循环一般,五房姨太太文竹的命运也早已注定好了,从她进入这院中就是走上了众多个颂莲的道路。
在这庭院深深中存在的四位姨太太中,最欣赏梅珊,我一贯认为表面看似宽松豁达的人,实则最阴险、心机最深,像梅珊,她不过是一个敢于去追求的女性,她大胆,敢于白天和医生眉来眼去,暧昧不清,她有自己的性格,敢于对陈佐千说“老娘不愿意”,但在这封建社会制度的压迫下,她也不得不屈服,最后被凄惨的投入井中,成为孤魂。
女性的悲剧虽然有一定的程度是因为她们所处的社会,封建社会制度禁锢着她们,她们不得不去服从男性,不得不去放弃尊严,但同时也因为她们自身,她们依赖男性,她们享受这种依附所带来的仰视,她们乐于接受这种生活所带来的虚荣心。
她们的悲剧也终究是自己一步步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