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物语》札记
曹禺先生在被问及他最喜欢的作品时答道:“我是最喜欢《日出》的,因为它最令我痛苦。就像是一个多子的母亲尤其溺爱一个不孝的孩子。”
按此理论,这篇冗长且充满意识流色彩的介于散文与书评之间的糅杂物,理应是我的最爱。
也许过于庞大的野心和构想,恳切的日本相关准备。图书馆咖啡或是柠檬水浇灌下的游丝,发散缠绕终难以收束凝聚;多日深夜的细细琢磨,斟酌删改。终究难以驾驭如此话题,只得忍痛割爱更多倒向纯粹的书评,不知应是庆幸还是悲哀。
以下均为被删节段落,虽不合文脉,或许更贴近我的内心,一些始终难以忘怀、割舍的物语追思——
如果追溯到第一次见到“物语”一词时的情境,似乎已经模糊不清了。是儿时PSP上方形的卡带,还是漫画书扉页上的点字?反正和《源氏物语》或是鲁迅、丰子恺之辈并扯不上什么关系。
日本,这个近在咫尺的国度,在中国人心中总是蒙着一层烟雨,或浓或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存在,生长在世纪之末的这一代人尤是如此。一方面颇有种“逢日必反”政治正确的苗头;另一方面,虽然我们常羞于承认,我们所受日本文化的影响远高于其他文明,甚至可与狭义下的“国学”相比肩。每每论及我们的童年,话题总跳不开日本漫画、动漫、游戏王卡牌或是任天堂的小小机器。
我对于樱花的喜好,约莫来自于儿时家旁不小的樱花公园。大约是因为安置了日本友市赠送的纪念塔之类,便给其余栽满了樱花树。虽说当时并没有特别的留意也从未遗留下“落樱”的梦幻,但终究有一丝淡淡的粉色残留在回忆与梦境的角落。那个公园也在不久之前因故被拆,所有温婉的樱花树也被连根拔起,再没能恢复原貌,只余下孤零零的浮屠默默俯瞰光秃空旷的草坪,以及原本理应甜美却在轨道间被挤压得凄厉的“Sakura Park”的报站。
如果说用一种色彩涂抹这个狭长的国度,那必然是淡粉无疑:那抹绯红间带着丝缕白色、散发出十足的女性气息却贯穿整段充斥着血色的征伐的樱花的色彩。
樱花之于日本,也成就了一对相互的成全。每当想象到微风中落英缤纷的淡粉色街道,“日本”的注脚也便呼之欲出。就像地中海和煦阳光下的薰衣草花海,或是缓缓转动的风车下遍野的郁金香,即便其一主产区早已迁至东欧某个不为人知的小镇,其一原产于中亚西亚燥热干旱的高原。
掺杂了太多主观因素,印象抑或是记忆本身就只是感性与事物极为偶然碰撞的产物,然后被赋予到某一具象化的事物之上,以辅助人在大脑的存储。然而在现实与构想、回忆与希望来回交织与翻滚之中,事物单纯不再,幻想也不免沾染上各色绚丽。
在拥有含蓄特质的东方世界,这种晦涩的带有象征性色彩的笔法被视作诗意与文采的代表,得以融入文学与艺术的各个领域。与此同时,难以为向来直白的西方主流文化接受,却使其成为Symbolism及现代派的宠儿,而变得愈加跳跃和晦涩。
人总是热衷于幻想,幻想那些已经逝去、抑或是从未到来的东西,然后将这些脱离实际的封藏。那些最终只余下淡淡印记的留恋,连同那些难以触及的所谓“梦想”,在一次次封藏与涂抹的过程中神化而梦幻,可以庞大到让人一生沉溺其中,全然不顾现实的图景。
于是,实现之后难以接受与幻想巨大反差而陷入疯狂;或是无法实现,悠悠然边散尽在来日的悲凉的宽慰与调侃。
殊途同归,是故事的幻灭与悲怆。
烟雨之中,沧海桑田,物是人非。而日本的物语,依旧在日日幻化出——悲欢、爱恨;聚散、离合——错失的懊丧、歧路的踟蹰;欲言无言的苦涩,侃侃粉饰的孤独……
这不是最好的时代,亦不是最坏的时代——
这个时代属于追逐、属于迷惘,属于生来夹在好与坏、追逐与迷惘之间的我们。
这是物语的时代?抑或是时代的物语?
叨叨絮絮,不觉便抵上原文的长度。思路杂乱无绪,即此为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