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漫游仙境》的作者卡罗尔，真的是恋童癖吗？

卡罗尔和爱丽丝

儿童文学大师，还是恋童癖？ 毫无疑问，爱丽丝·里德尔是刘易斯·卡罗尔的缪斯。1862年7月4日的下午，刘易斯·卡罗尔和朋友达克沃斯一起，带着里德尔家的三姐妹去河上划船。途中，10岁的爱丽丝·里德尔请刘易斯·卡罗尔说一个有趣的故事，刘易斯·卡罗尔就随口说了一个名为爱丽丝的女孩掉进兔子洞的故事。在爱丽丝·里德尔的要求之下，刘易斯·卡罗尔将故事写了下来，1865年，插图版《爱丽丝梦游仙境》终于出版。 如果没有那次郊游，《爱丽丝梦游仙境》或许永远不会诞生。在那之前，刘易斯·卡罗尔也曾和里德尔姐妹们去划船，但却突逢雷雨，几个人只好匆匆从船上下来，到河岸边的木屋了擦干身子。 可以说，《爱丽丝梦游仙境》的出版完全是一次巧合，而刘易斯·卡罗尔也的确从未想过往文学的方向有什么大发展。但是，这次巧合却造就了最伟大的儿童文学作品之一，奥斯卡·王尔德和维多利亚女王都是《爱丽丝梦游仙境》的忠实读者。 不过，弗吉尼亚·伍尔芙却认为，《爱丽丝梦游仙境》是一部成人作品。持这种观点的人不在少数，一百五十年以来，人们一直对《爱丽丝梦游仙境》争论不休，最著名的论调包括“《爱丽丝梦游仙境》是一部恋童癖文学”和“刘易斯·卡罗尔吸了毒才写出这样的故事”。这样的观点也有自己的道理，当爱丽丝掉入洞中吃下饼干后，她一会儿跟巨人一般高大，一会儿又缩成了迷你小人。这种体验，很难不让人将之和服用致幻剂联系在一起。 另外，还有很多人认为刘易斯·卡罗尔把自己也写进了《爱丽丝梦游仙境》。据说，渡渡鸟就是刘易斯·卡罗尔本人的化身。可以确定的是，刘易斯·卡罗尔患有口吃，在介绍自己本名的时候，他会将查尔斯·道奇森说为“查尔斯·道……道……道奇森”，听上去就和渡渡鸟的“渡渡”声一样。《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渡渡鸟就发音不清，跟刘易斯·卡罗尔一样有口吃的毛病。 对此，道格拉斯在《爱丽丝的故事》中有自己的看法。《爱丽丝的故事》是目前对刘易斯·卡罗尔考究得最仔细的一部作品，道格拉斯的观点也非常值得借鉴。

《爱丽丝漫游仙境》

刘易斯·卡罗尔原名查尔斯·路德维希·道奇森，出生于牧师家庭。在牛津大学拿到数学学位后，他留校任教数学。1856年，刘易斯·卡罗尔结识了新任校长里德尔，并很快和里德尔一家熟识起来。他经常和里德尔的三个女儿洛丽娜、艾迪斯和爱丽丝在一起，而二女儿爱丽丝更是刘易斯·卡罗尔的最爱。

卡罗尔拍摄的三姐妹

刘易斯·卡罗尔到底有多喜欢爱丽丝？作为摄影技术的先驱之一，刘易斯·卡罗尔一直在尝试着拍摄照片，他早期的模特就总是爱丽丝。在刘易斯·卡罗尔的镜头下，爱丽丝摆出各种姿势，而当时拍一张照片需要保持很长时间不动，对于只有七八岁的爱丽丝来说，能如此配合实属不易。 在《爱丽丝的故事》中，道格拉斯特意拿出了一张爱丽丝的照片作为例证。在这张由刘易斯·卡罗尔亲自拍摄的照片中，爱丽丝身穿一条破碎的白色裙子，领口被扯下一半，摆出略微撩人的姿势。在道格拉斯看来，这张叫做《行乞的女仆》的照片是二人感情的最好见证。

7岁的爱丽丝，卡罗尔摄

爱丽丝会长大，但刘易斯·卡罗尔对拍摄小女孩的兴趣却一直不改——尤其是拍摄裸体小女孩。刘易斯·卡罗尔曾在晚年写道：“12岁左右的小女孩是我心目中美的最佳定义”。另外，他还认为裸体是最美的：“为什么女孩的美好形态要被衣服遮住呢？” 这听上去多少有些“恋童癖”的影子。放在现在，刘易斯·卡罗尔或许要难逃被起诉的命运，但在当时，爱丽丝的父母似乎不觉得刘易斯·卡罗尔的举动有什么不妥，他们非常乐意地将自己的三个女儿交给刘易斯·卡罗尔做摄影模特。刘易斯·卡罗尔曾拍摄过不少三个女孩的合影，他固然喜爱爱丽丝，对另外两位也毫不厌烦：“她们构成了我四分之三的生命。”

爱丽丝

断交，还是恋恋不舍？ 但是，到了1863年的6月，里德尔一家便和刘易斯·卡罗尔断绝了联系。关于这次断交，人们有两种猜测。一种是刘易斯·卡罗尔亲吻了爱丽丝，一种是他向爱丽丝求婚了。 在《爱丽丝的故事》中，道格拉斯倾向于前者，据他考据，在6月25日，刘易斯·卡罗尔又和女孩们去划船，回来后便称这是一段“以一个完美的结尾收场”的完美远足。 也有人认为，刘易斯·卡罗尔在爱丽丝11岁时向其求婚，因为在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国，女孩子到了12岁就可以结婚。《爱丽丝梦游仙境》里有这样一个情节：爱丽丝拿出一枚顶针，渡渡鸟接过顶针，再给爱丽丝戴上。这像极了现实生活中求婚的情节，也让人无可避免地揣测刘易斯·卡罗尔是否真的向爱丽丝求过婚。或许，他的确遭到了拒绝，然后把想象中的婚礼画面搬进了小说之中。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人们试图从刘易斯·卡罗尔的日记中寻得有关此事的蛛丝马迹，但颇具深意的是，刘易斯·卡罗尔的后人撕去了1863年6月的几页日记，有关断交的事情也从而成为一个谜。 无论如何，刘易斯·卡罗尔一定做了什么事情，被爱丽丝的母亲发现了。她大怒，断绝了两人的联系，并烧毁了刘易斯·卡罗尔写给爱丽丝的信件。 六个月的圣诞节，刘易斯·卡罗尔与里德尔一家重逢，在日记中，他称自己“离他们远远的，正像这学期以来一直做的那样”。但是，他们的关系还是被众人知晓了。当年就有人记载说，在被爱丽丝·里德尔拒绝后，刘易斯·卡罗尔“已经差不多要疯了”。 1870年，刘易斯·卡罗尔有幸最后一次给爱丽丝拍摄照片。此时，爱丽丝已经18岁了。在照片上，爱丽丝束起长发，穿着精致的连身裙，紧紧扣住双手。她低着头，看上去并不开心，也不愿意再像六七岁时那样看着镜头了。

18岁的爱丽丝

爱丽丝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充满童真且毫无戒备的幼年缪斯了，此刻，她的表情略带不耐烦和不屑。这种不耐烦一直延续到她的晚年，在一封给儿子的信中，她写道：“我实在是烦透了被当做《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那个爱丽丝！” 刘易斯·卡罗尔一生未婚，爱丽丝·里德尔却早早嫁了人。她曾被威尔士王子的儿子追求，但最终也不了了之。1880年，爱丽丝在西敏寺大教堂举办了婚礼，丈夫是一位富有的上层绅士，婚后，她过着有八位仆人照料的富太太生活，但日子也并非一帆风顺——在一战中，她的两个儿子在战场上遇难，只有一名幸存。 这名幸存的儿子叫做卡里尔。这个名字很有趣，因为“卡里尔”和“卡罗尔”的发音实在接近。这难免让人推敲，在爱丽丝内心深处，是否还对刘易斯·卡罗尔抱有怀念。

卡罗尔

有理有据，还是过度解读？ 在1858至1862年间，爱丽丝和刘易斯·卡罗尔的关系就已经成为了牛津坊间的谈资，但从上世纪九十年代起，人们才真正开始普遍用另一种眼光看待《爱丽丝梦游仙境》：刘易斯·卡罗尔对爱丽丝到底有怎样的感情？《爱丽丝梦游仙境》是否是一部“恋童癖之作”？ 《爱丽丝梦游仙境：流行文化中的刘易斯·卡罗尔》（Alice’s Adventuers: Lewis Carroll in Popular Culture）的作者威尔·布鲁克现在是英国金斯顿大学的教授，在他看来，每个时代都对《爱丽丝梦游仙境》有不同的理解。在1930年代，人们从精神分析的角度来解读《爱丽丝梦游仙境》，1960年代，刘易斯·卡罗尔被认为服用了致幻剂，到了1990年代，所有人又开始说恋童癖的事情。 “本来，《爱丽丝梦游仙境》只不过被当做一个有趣但没多大内涵的儿童故事，1930年代的时候，人们突然开始要挖掘童话的深意。然后，1960年代，人们说卡罗尔一定吸毒了，因为故事里的内容和他们自己服用LSD和大麻的体验是一样的。到了1990年代，人们开始问，刘易斯·卡罗尔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和小女孩的关系是不是有点过于亲密了？” 这些解读或许都是当代人的一厢情愿。虽然在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国，鸦片已经相当流行，但第一部刘易斯·卡罗尔的传记中曾提到，他是一个很克制自己的人，根本没有吸毒的可能。他是作家、数学家和牧师，怎么会对毒品上瘾？

《爱丽丝的故事》

同样，刘易斯·卡罗尔和爱丽丝的关系也被认为是一种过度解读。在布鲁克教授看来，刘易斯·卡罗尔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这是我们这个年代的症候。我们身处一个八卦小报式的年代，我们认为每个人都有秘密，每个人都有丑闻。” 有趣的是，在《爱丽丝的故事》中，作者道格拉斯认为刘易斯·卡罗尔可能存在性别认同方面的障碍。比如，他会用紫色的墨水在信的末尾签名：“来自你深情的小仙女朋友，西尔维娅”，还会跟学生说自己是“路易斯安娜·卡洛琳”。道格拉斯的这个发现让人吃惊，但我们依然无法得出刘易斯·卡罗尔是一位跨性别者的结论。最终，道格拉斯还是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回答，因为我们现在能掌握的资料着实有限。在道格拉斯看来，或许，刘易斯·卡罗尔只是一个过于敏感的天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