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让爱来的太晚,走的太早
果冻觉得今年的夏天异常的热,走在马路上头顶着滚烫的大太阳,脚踏着柏油马路上层层热浪,果冻不得不撑着刚在路边买的遮阳伞,挑了个她最爱的,也是最适合这个夏天的颜色-天蓝色。挣着伞,感觉还少点什么,心里一寻思直拍脑袋瓜,直奔车站附近的便利店买了根纯冰的雪糕,把钱拍在冰柜上,老板撇了看她一眼,又继续跟旁边的顾客介绍店里的东西。果冻直接用嘴把雪糕包装撕开,一口含住冰块,"啊~"的一声似乎把身体的火吐了出来,顿时能感觉身体的气温降下来几度。走到斑马线前,看着信号灯上绿色的小人变成了红色,果冻含着冰棍一点也不着急,观察着各色行人,一个穿着粉红色校服的小女孩朝她跑去,女孩扎着马尾,双手把着书包带,边跑边笑,停在了果冻身后。一个穿着浅蓝色衬衫的爷爷坐在马路边看着报纸,看见女孩眼睛笑开了花,报纸放在自己的黑色小背包里,伸开双臂抱起女孩,两人对视笑的更欢了。信号灯上的绿色小人不停的走啊走,果冻咬了一口冰棍,慢悠悠的走在斑马线上。
在果冻的记忆里,果冻的爷爷总喜欢抱着她去菜市场买菜,菜贩们看见了总以"老爷子,又带外甥女来买菜了啊?"的固定句式来打招呼。爷爷喜欢给果冻炒里脊肉,夏天背心一脱,把湿毛巾搭在右肩上,炒完的菜热腾腾的放在支起来的小桌子上,俩人面对面顺着汗总能把菜吃的精光。爷爷还喜欢给果冻买各种颜色的果冻,还把装果冻的小盒子塞满了各种分钱,硬币的一分钱,纸币的一分、两分钱,说以后给果冻留着花。
孩子啊一不留神窜的特别快,觉得上公交车不用买票还是昨天的事,但是长大了,也就不可爱了。以前每个周六日一有空妈妈都带着果冻去爷爷家,果冻还蹦蹦跳跳的,长大点了有自己的小心思,去爷爷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不久后爷爷瘫痪在床,吃喝拉撒都在床上,也很少说话,果冻跟爷爷说话爷爷只是笑笑。
果冻12岁那年冬天,大雪漫天飞。半夜里妈妈接到姥姥家的电话,妈妈和爸爸赶紧收拾好出了门。果冻其实猜到发生什么了,在被窝里哭着睡着了。第二天早上,果冻望着妈妈,妈妈回了一句你去就知道了。到现在她还记得在姥爷的葬礼上,姥爷头戴着那顶老式的藏蓝色帽子,身披着国旗,家里人哭着喊着,之后的事果冻就记不得了。
果冻初中毕业那年,没有考上理想的高中,随后进入一所民办高中就读,放了寒暑假还是照常去姥姥家,姥姥没了姥爷,脸上的笑容更少了,常常念叨姥爷,有时忍不住眼泪哗啦一下蹦出来,吓得果冻赶紧安慰上去,心里其实更多的是心疼。年龄大了,姥姥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每天盯着胰岛素的量,对准肚皮扎下去。水果馋了偶尔吃一小口,常以高粱米饭为主食。前些日子,在家走路时不小心摔倒,摔伤了膝盖,不得不手术治疗。
果冻每次去姥姥家,姥姥都会跟果冻聊聊过去的日子,说对不起果冻妈,小时候没看好,导致一只眼睛看不见,心里很后悔和惭愧,所以每次果冻去姥姥家都会给零花钱,甚至把自己的一部分养老钱都偷偷给了果冻妈,说是一旦她不在了,这些钱怕被其他子女惦记,她也知道,果冻妈在她所有子女当中,家里最窘迫。
果冻长成大孩子了,大学最后一年毕业实习,选择了沈阳一家医院,和朋友一起租了房子。好像是上天安排的一样,果冻计划好周五回家,看看姥姥,就在回家的那个晚上,果冻知道了姥姥已经不在了,就在周五的上午。果冻哭成泪人,后悔莫及,为什么就差这几个小时?为什么不能早点去看看姥姥?...后悔的事太多,回忆越来越涌现在果冻的脑海里,不断地刺激泪腺。没想到,时隔10年,又参加了一次葬礼。
她还记得只要她一到姥姥家,姥姥就把藏起来的好吃的塞给果冻,舅舅从国外带回来的巧克力啊,日本的糕点啊等等。她还记得姥姥那双做完手术的眼睛,总是和果冻埋怨眼睛看不清电视机,每天和收音机为伴。她还记得,有年过春节,晚上望着窗外的红灯笼,越看越像张嘴的大鬼脸,吓得半夜跟姥姥挤在一张床上。这些回忆就如同自来水,水龙头开着水不断的流啊流,这些回忆果冻准备慢慢收拾好放在心底,偶尔把水龙头阀门打开,湿润湿润干枯的心河,就赶紧把阀门关掉,她怕她再也记不起姥姥的样子,更怕她辜负了姥姥对她的思念。
路灯上的小人突然变成红色,果冻不紧不慢的走到马路对面,把最后一口雪糕狠狠地咬下来,剩了一个光秃秃的雪糕棍,舔了几口,扔进车站附近的垃圾桶。
夏天燥热的让人喘不过气,果冻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失去了才会珍惜这句话现在才恍然大悟,爱你的人就在身边,别让爱来的太晚,走的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