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美石榴

赞美石榴[1]

哦，姐姐，你就快要将我忘记了。 你的身体已经不再白净如沙，几个月前， 她变成了一座充满阳光和植物的暖房。 你的腰部长出了细细的赘肉，你的双乳 鼓胀。现在，就像春天轻轻托起一只风筝， 幸福托起了你。太多的轻盈的爱被注入之后， 他们，在夜里悄悄将你和月光采摘。姐姐， 我焦渴的睡眠[2]在铁罐中空空作响，而你 每次谈论起他们时，就仿佛是在谈论 褐色面包上的糖霜：一种绵密如盐的溺爱 从你的双眼缓缓析出。你并不总是如此驯服的。 那时候，每当辨认出这座岛的荒芜，你就唱起 厨房之歌[3]，使秋风中的金子透明如碎玻璃， 它不断冲刷我，掏走脚下支撑我的沙石。 姐姐，你曾是一匹聪明的斑马，指引着我 苦苦追赶。而现在，当秩序之鞍端坐于你的脊背时， 我勇敢的，可怜的，天真的姐姐，我们终于 走散了，分裂成两个湖泊，映出同一轮太阳。 我不得不恨你了，姐姐。我将像恨一根钟乳石柱那样 恨你，和我自己。

[1]选自自传体小说《南田岛》。 [2]来自于耶胡达·阿米亥《当我是个孩子时》。 [3]来自于朱朱组诗《枯草上的盐》。

2017.3.22 2017.3.30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