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的怀念
有好许年的雪没有下,对雪天甚是想念。那漫天遍野的飘雪,从天而降,外加些微风,令人想起“未若柳絮因风起”的对答典故来;当然,这只是文化人的诗意。而小孩,就只有雪地里的记忆了: 打雪仗、滚雪球、堆雪人。 这三项活动,是我的记忆;对它,我——没有少玩过。这是冬的必须,若冬有雪。打雪仗,相当于战争,但绝无战争的残酷,只须将雪球击中敌人即可,心里为此高兴。雪仗是分派别的,人员平均,力量平等。为了防击中,屏障是要垒的,要坚固,要高;总之,要易守难攻,这是城池之役,是攻城与守城的打法。雪仗更多的是打游击,扮作“八路军”和“侵华日军”,伏在树林里,强者追,弱者匿,强弱会反转,打到最后,是没有胜方与败方的,双方都知晓,这只是一个过冬的乐趣,不是水浒英雄打擂台,不争我强你弱!雪仗过程中,不停的休战,问题大多是鞋子里进了水,衣里落了雪,溶成了水,告假回家换新装备,雪仗的终结也大多是这个原因。昔日拿破仑在军校学习时,领导同学打雪仗,往雪球里掺石块,有一同学被击中“十环”,不得不停。日后,这小子成了横扫欧洲的将领。往雪球里掺石块,是雪仗的禁事,亦是常事,但不能掺得太多,也不能掺大块的,其目的只不过是让它飞得远,坚硬些,免飞的过程中,着风刮成了渣。若是有人被击伤了,找不出人来负责,拿破仑为此进了军校的教务处。于是,便有了“禁往雪球里掺石块”的戒律。 雪似乎反于磁铁的“异性相吸”,它只要一点点,在雪地上来回揉几回,就成了卷着的席子,再按脑中的圆的构想,朝四方滚去,如果雪层厚,则七八米就得到心中想要的球形了。滚雪球的初衷是为了堆雪人。“雪人”前虽然是动词“堆”,这是约定俗成的叫法,其实雪人一般都是用滚成的雪球两两叠加成的,这“堆”字,是把较小的雪球堆在较大雪球身上作为头的“堆”字。雪人不是精美艺术,故只有这种堆法。它的装饰少不了的,就像出阁的新娘,它的装饰费不少脑筋,鼻子、手,眼睛,乃至它要戴的帽子,都要找到相应的材料。堆雪人的意识源于描绘冬天的插画,用胡萝卜当鼻子,树杈做双手,煤块当眼睛,帽子是货真价实的帽子。有的雪人也同人一样,要围上围巾的,可雪人最常见的是平旷的乡下,乡下很多时候备不齐这些材料,便不能以华丽饰雪人了,只把扫帚插进雪人的肩膀当手,木棍或玉米当鼻子,眼睛的装点是随随便便就能办好的,所以装饰雪人常是从眼开始的,而帽子围巾之类,这贵重的物件,乡下孩子本身就缺乏的,便不免为其难了。雪人怕阳光,这是常理,而且身体会一天一天的瘦消,直至缩成一摊水。有可爱孩子在近将开春时给雪人插了把伞,让雪人看到春天。 刺激的雪仗我许久不得玩了,堆的雪人消融也已好些年,转眼间,即成为大人。我乞求上天让今年的冬“万里雪飘”,将秋后的枯草都盖住,将空旷处的沙粒全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