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疑人x的献身——一个以毁灭自我的方式，另一个亦是。

—石泓，对不起，这次我想自私一回。 距离河堤案已经过去三个月，石泓设计的完美犯罪的真相已经水落石出，法律给予了他最公正，也是最无情的判决—死刑。 唐川经常会在路过那家小吃店时想起那个儒雅温柔的男子，那个总是点着招牌套餐的石泓，眼神干净安定，只有在解数学题时才会迸发出光彩的人。 石泓告诉过唐川，他的人生像毫无意义的齿轮，是陈婧和陈晓欣的出现给了他生存的希望，所以他会以近乎自爆的方式来回报那一缕的温暖。 事后唐川也想过为何一个世界都是围着数学建立的人，竟然也栽在了一个最普通的情字上。 于是唐川在陈婧自首后去见了她一面，他实在是想努力挖掘一些陈婧身上独特的地方。面对唐川的到来，陈婧有些疲倦的掩面 “我不知道他为了我做了这么多，我根本不值得他那样做。” “他是不是没有亲人和朋友？” “好像从来都没有人关心过他。” “上次我在超市遇到他，随口告诉他该如何挑选甜的橙子，他却说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他这些。” 从陈婧絮絮叨叨的话中，唐川好像有些明白了石泓那样做的原因，在他的记忆里，石泓总是那个有些孤僻的人，从中学开始，他就是那个在地理考试的时候用卷子证明四色理论，被老师质问时不发一言的男孩子，唐川和他唯一的交集似乎也只停留在数学的交流上，石泓的沉默与对数学的痴迷，让唐川都误以为数学是石泓的一切，也忽视了石泓本身也就是个普通人，也渴望着最普通关心，而只有陈婧愿意给予他这些旁人容易忽视的温暖，所以石泓爱陈婧，所以陈婧可以得到石泓自我毁灭似的保护。 有时候爱很奇怪，就比如孤僻的数学天才石泓爱着普通的小吃店老板娘陈婧，又比如毒舌的教授唐川爱着那个沉默寡言的数学老师石泓。 陈婧说着说着不禁哽咽“我真的不是那种值得他付出那么多的女人。” 唐川最后听闻此言也只剩下些许叹息，世间的事又怎么说得清楚，值得与不值得也只有当事人知道，旁人无法评价。或许陈婧对于其他人而言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存在，而对于石泓来说却是赖以生存的空气。所以他不惜以让自己的双手沾染上鲜血，不惜牺牲一个无辜的人，也要保住陈婧。陈婧对石泓意义如此，但是石泓对唐川的意义也是如此。 后来唐川又偷偷去看过石泓几次，每次隔着冰冷的牢笼看着日益消瘦的石泓，唐川的心都像是被什么揪住了一样，他克制住自己把石泓揪出来质问值不值得的冲动，每次在外面一站就是一个下午。 这些本来没有值不值得，只是个人爱人的方式而已。也没有谁对不起谁，只是我爱你，你不爱我一个如此简单的关系，又何必把自己弄得像苦情戏的主角一样。 后来的唐川也曾迷茫过一段时间，他一直怀疑自己将真相告诉陈婧究竟是对是错，陈婧的自首意味着石泓的牺牲失去了所有的意义，他心心念念要保护的人却还是没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唐川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个中原因也许只有唐川一人知道——他喜欢石泓，他不忍石泓背负着世人甚至最爱的人的误解到死亡，所以即使让石泓做的一切全部白费，即使石泓怨他恨他，他也要道出真相。 每个人爱人的方式不同，石泓爱得无私，唐川爱得自私，只不过他们都是以自己的方式爱着别人。 一个以毁灭自我的方式，另一个亦是。 【石泓视角】 ——唐川，这次是我赢了吧。 任谁也想不到，高大帅气的教授唐川居然把心底最柔软的那个部分留给了那个有些孤僻相貌平平的数学教师。 十六年后的重逢，唐川借着年少时的赌约找到石泓，顺理成章的在石泓家待了一个晚上，他有些好笑的看着解了一晚上数学题的石泓“你还是一点没变。”他笑着说。石泓睁开朦胧的睡眼评价着数学推论“有点意思，只是还是错的。”那时的石泓还想不到对面这个教授正以自己的方式接近着自己，他毫无防备，在他心里对手难求，这世间也只有唐川一人懂得他涂在地理卷子上的不是美术而是四色原理。 石泓一边接受唐川闯入他的生活，却又担心着唐川的闯入会不会打乱他原本的计划。真正的变数是在石泓无意说出的那句对唐川的称赞，唐川却敏锐的察觉到石泓的变化。 “你恋爱了？” 面对唐川的疑问，石泓只是淡淡一笑。 单方面的精神寄托也能说成爱吗？也许能，也许不能吧。只不过自那之后唐川话里对石泓的试探多了起来，石泓也感觉到了，两人从某种意义上的心灵相通，都能让对方的伪装无处遁行。石泓发现了唐川的试探，而唐川也发现了石泓的逃避。 石泓在某天还是鼓起勇气约了唐川去爬山，他想把所有的事都做个了结，本来石泓是想在那天把唐川杀了的，可是在看到唐川不敢置信的眼神时，他手中的斧子突然调转了个方向递到了唐川的手中“你还有力气吗？砍柴吧。” 在袅袅升起的烟雾和汤淡淡的香味中，石泓心里竟然奇异的升起了一种归属感，他软下语气，缓缓说出了一件被埋在自己心底很久的事，那段强烈自我否定甚至想要自杀的日子一直被埋在石泓的心底，连陈婧都不知道的秘密，却在一条小溪旁却被石泓以一种极其平常的语气告诉了一个几十年未见的老同学唐川。 眼见着唐川沉默，石泓淡淡地笑道：“现在对我来说最好的救赎，不是走出去，而是走下去。”这也摆明了的告诉唐川，你要我抽身而出已经不可能了，于心不可能，于理我也已经走不出去了。他相信以唐川的领略能力也能听懂他话里的暗示，却没有想到唐川只是沉默，他的态度让石泓有些不安，两人各怀心事的下了山。 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快，警察已经掉入了石泓设计的完美犯罪里，连最本质的调查方向也搞错，即使聪明如唐川，也没有识破石泓的计划。 在石泓偷到声波发射器攻击了唐川之后，他如愿的被警方扣押，一切都按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 只是石泓没有想到他在课上随口说出的盲点题竟然成为了唐川发现真相的关键。 在牢里看到陈婧的那一刻，石泓终于明白了唐川在探询室室的询问是什么意思。 “唐川，你赢了。” 这次石泓终于失去了平常的冷静，眼泪不受控制的留了出来。 “唐川，你真狠。” 石泓一时之间都快弄不清楚自己的悲伤是因为事情被揭发，还是因为那个揭露事实的人是唐川。 被泪水淹没的世界里，石泓隐约看到了唐川，迷迷糊糊的听到了唐川给的解释 “石泓，盲点题，看起来像几何题，实际却是函数题，我们的人生就像做了无数的盲点题，看起来我像一个正义的法官，说出了让所有人痛苦的真相，实际上我是个卑劣的小人，我苦苦追寻的真相只是为了不让你一个人跌入痛苦的深渊，我宁愿背负着你的怨恨与咒骂，也不想你一个人背负着你最爱的人的误解直至死去。所以你来怨恨我吧，也比别人怨恨你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