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完蛋了
1、
“桃子呀，”我对桃子说，“我要完蛋了。”
“怎么了呢？”
“我被发现了。”
2、
桃子是我的女主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在宰相府的后花园。我爹当了相爷府的管家后，我娘就被我爹休了，跟了一个守城门的侍卫，那个侍卫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我爹就安排他来相爷府当差。他当然乐乐呵呵就来了，没多久，我爹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杀了他。相爷也没说什么，因为那时候我已经和他女儿玩得很开心了。
我娘没有了依靠，只好再去投奔我爹，可我爹那时已经娶了新夫人，我娘只好做小妾。那个新夫人很喜欢我，每天早上都要抱一抱我，把我搁在她的膝头上，对我说，你是娘的好宝贝。我当然很懂事，顺势就亲她，一个劲儿亲，她就很开心地拧我大腿。所以我的大腿总是紫青紫青的。她真是太爱我了呀。等到我亲爽了，她拧爽了，我们就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我一般会出门去相府的花园和桃子玩，她呢，照例坐在椅子上，一会儿支唤大翠给她倒茶，一会儿支唤二翠给她捶肩，一会儿支唤四翠给她拿些点心，一会儿支唤五翠给她加条毯子。那些翠翠们，除了三翠是属于我娘的，其余都排队站在屋外。只要看她张嘴，全都屏息凝神等着，听是一二四五中的哪个。有次她喊了句，三翠，帮我沏杯茶。没人帮她沏茶。过会，她又喊句，三翠，过来帮我捶捶肩。没人帮她捶肩。一会，她又喊句，三翠，给我拿些点心。没人给她拿点心。晚上我玩的回来了，又听到她喊，三翠，给我加条毯子。我就跑去给她加了条毯子。
她一看见是我，就开心得不得了，没办法，她喜欢我呀。她就说，今天好渴啊，今天好饿啊，今天肩膀好酸啊，然后拉拉毯子就睡了。我把这事告诉了我爹，我爹自然很不高兴，就把家里所有的女仆都唤作三翠。后来每次她一喊，就会喝到四杯茶、吃到四块点心、捏四只肩膀、盖四条毯子。没过多久就胖得不成样子。我爹就赶紧休了她。又把我娘提到正室。
之前，我娘还是小妾，每次见我都叫我少爷，我说，娘，你不用那么客气，大家都心知肚明。我娘就捂嘴笑，说，你真是我的小冤家。我一听当然很不乐意，捏了我娘一把屁股，说，对你儿子尊重点，别老是勾三搭四的。就在这时，我遇见了桃子。相府的千金。
很快我们就成了好朋友，常常玩到回家后，我发现腿上的裤子是她的，她发现身上的小褂是我的。我们早就不分彼此了。那时我们大概都是七岁。桃子比我高出一个头。我说，你看，桃子，这世间什么事情都是有讲究的，你爹比我爹高出一个头，你也就比我高出一个头。桃子说，你真聪明。这样玩了一年后，桃子比我高出了两个头。我就知道，我爹要完蛋了。
果然，我爹被相爷赶出了宰相府，因为相爷和我娘好上了。我没跟着被赶出去是因为我随了我娘。我爹后来去做了守城门的侍卫。有天喝酒喝大了，脸通红，士兵甲就对我爹说，你看你的脸红的，和熟透的苹果一样。结果当晚我爹就从城门上掉了下来，像熟透的所有东西一样，掉了下去，摔得稀碎。
这样我就没爹了。我娘肯定不管我。见了我总是说，你这小兔崽子早晚也要从高处掉下去摔死。我说，娘，你不要这么恶毒，大家都心知肚明。我娘就捂嘴笑，说，你真是我的小冤家。我一听心神荡漾，就在我娘屁股上捏一把。有次被桃子看见了，桃子很生气。
那时我们大概十五岁了。我已经比桃子高出了一个头。我说，你看吧桃子，这世间的一切都是很有讲究的，我娘比你爹高出一个头，所以我才比你高出一个头。桃子说，你真聪明，但是你为什么总是要捏别的女人的屁股。我一听，当然就晓得了，相府大千金是喜欢我呀。我就成全了她，也捏一下她的屁股，说，这下扯平了吧。
桃子的屁股很软，像一咬一口水儿的柿子，尝了第一次就想要第二次。不久她的屁股就红肿红肿了。相爷当然要问她屁股的事，她害羞不好意思说，就说是被私塾王先生的儿子摸的。相爷就要王先生的儿子负责，娶了他家小姐。这事做的，真是太完蛋了。我只好男扮女装做了桃子的贴身女侍。陪她嫁到王家。
3、
可一到了王家，我就发现我爱上了王家少爷，桃子对此很生气，整天吃醋，倒不是因为我爱上的是她的官人，而是因为我爱上了别人。但她的官人不这样想，王家少爷总以为桃子吃醋是因为他经常和别的女仆说话，于是就辞退了家里除了我以外的所有女仆。本来连我也是要辞退的，但我求桃子帮我说说好话，我一定要留在他身边。于是桃子要我答应她三个条件，我说桃子你怎么这么俗啊。桃子说，怎么就俗了，你具体展开讲讲。于是我说，桃子，你不知道所有的小说所有的电视，一个人叫另一个人帮忙时，那个人总要回一句，帮你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三个条件吗。桃子说，什么是小说，什么是电视啊。我一想自己穿越了，就打住了这个话题，说，桃子，你说吧，哪三个条件。桃子脸一红，说，第一（此处有关部门帮我省略了一百字）。
我听完那三个条件后，说，桃子，你这不是为难我嘛。桃子说，那你完蛋了，我现在就叫他杀了你。我说，除了第三个，第二个，剩下其他的都行。桃子说，那还剩下什么。我说，还剩下第一个。桃子说，那你完蛋了，我现在就叫他杀了你。我说，桃子，你这不是为难我嘛，除了第三个，剩下的都行。桃子说，还剩下什么。我说，还剩下第二个，第一个。桃子说，那你完蛋了，我现在就叫他杀了你。我捏了桃子一下屁股，说，桃子，你这不是为难我嘛。于是我答应了桃子五个条件。
王家少爷整天不在家，很晚才回来。回来什么也不做，饭都不吃，就要和桃子睡觉。桃子当然不想和他睡觉，就叫我睡他们中间。我当然很高兴，王家少爷看了我几眼，说行吧行吧。刚开始几天还好，只是需要帮桃子完成第一个条件。不过因为要提防着王家少爷，肢体展不开，力量被压着，轻拿轻放，很吃力，等到桃子满意，我浑身都出了七层汗。还没来得及摸一会我那王家少爷，就天亮了。
王家少爷起床，更衣，叠被，洗漱，沏茶一条龙，都不让我插手。我只好和桃子呼呼大睡。桃子鼾声很大，有次我们在花园玩，桃子说我们玩捉迷藏吧，我先藏。可是等她藏好了，我却找不到她了，我找啊找一直找到天黑也找不到，我想桃子看我找不到她应该就会回她家的。于是我就回我家了。我回到家，发现相爷在我家，我说，相爷，你怎么在我家呢？我妈上前就踹了我一脚，说，你个小兔崽子早晚也要从楼上掉下来摔死，这里都是相爷家，哪是你家。听到这话，我就知道，桃子要完蛋了。
我赶忙告诉相爷，桃子不见了。相爷一听，急的和什么似得，坐在我娘腿上动个不停。我娘叫我具体展开讲讲，于是我展开讲了一下。我娘一听就把相爷从腿上掀下来，说，早晚你也要从楼上掉下来摔死，赶紧先别忙活了，找你女儿重要。相爷一听，急的和什么似得，又坐在我娘腿上动个不停，说，不急，等下，你们，就知，道了。我娘叫相爷具体展开讲讲，相爷说，你听，下是，不是，能听，见有，人在，打鼾。我忙说说是呀是呀。然后就听到了。相爷长嘘一口气，从容地从我娘腿上下来，恢复了平日里那股威严的仪态，说，你跟着那个声音去找吧。我忙说好的好的。
我寻着那个声音走了一个时辰，裤子都走紧绷绷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样的感受，就是走的久了，腿会涨起来，把裤子绷紧。好了不管你们了，反正我要写的是我走了很久。早就越过了那个花园，一直走到了相爷府最东头。桃子果然就在那里，睡得很香。我捡起几块小疙瘩，塞进耳朵，然后一步一步挪到桃子身边，可还是觉得脑袋被震得嗡嗡响。我捏了桃子一下屁股，我觉得桃子的屁股真软啊，真的，很软很软非常软，非常非常十分软，特别软，极其软，贼软，简直软死了，比以往都软，软得不行，我感觉我不行了。这时一颗土疙瘩掉了下来，我瞬时被震晕。
4、
桃子要我帮她完成第二个条件，那晚我正在摸着我的王家少爷，摸到了他的大腿里面。听到桃子这话，我说，明晚吧，明晚第一第二个条件一起满足你，绝对爽爆。桃子一听说也行，就去打鼾了。我不得不带上带了多年的棉耳塞。王家少爷真滑啊，那腿，又细又滑，又直又滑，我尽情摸着，享受着，就像是在和我死去的父亲一起跳楼飞翔。
父亲那天喝了很多酒，这在我上文就说了。他喝酒是想不通为什么母亲总是拈花惹草，最后喝多了是因为想不通为什么母亲一直拈花惹草他还舍不得她。这种事情总是会让人苦恼，就好比我也想不通为什么我喜欢王家少爷，却也可以让他喜欢桃子。桃子喜欢我，却也可以让我喜欢王家少爷。这种事情总是让人烦恼。就是想不通。我摸着王家少爷。他突然啊的一声。我就知道，桃子又要完蛋了。
果然王家少爷满脸通红的看着还在打鼾的桃子，他一定以为桃子是故意打鼾的。他越过我去理了理桃子的头发，把落在桃子脸上的发丝都捋了上去，一根一根一丝一丝都不放过，理得干干净净，然后把手捂在桃子的脸上，对着桃子笑。桃子还在打鼾，巨响无比，我很纳闷为什么王家少爷没有被震晕。或许这就是天生一对吧。
第二天等桃子鼾声停下，我把昨晚的事情给她说了。她非要我指出那傻逼摸的是哪几根头发，然后拿出剪子就要剪掉。我说少爷还摸你的脸了。我一直称呼王家少爷为少爷，桃子则称呼他为傻逼。桃子开始疯狂地洗脸，边洗边哭着问我，你还喜欢我吗，我被那傻逼玷污了啊，你不会不喜欢我了吧。我看着桃子，说，他这样做，只会让我更加喜欢你。桃子听完哭得更厉害了。你还是喜欢那个傻逼对吧，桃子问我。我没有说话，但我知道，我要完蛋了。
果然，桃子叫我帮她完成第三个条件。我说，桃子，是不是太早了。桃子说，就按你娘给我爹做的那样做。我叹了一口气，对桃子说，说实话，我比我爹清楚为什么我娘喜欢拈花惹草。桃子说，为什么。我说，我不想说。桃子说，不想说拉倒。我说，好吧我说。桃子说，叫你说你不说，随你吧。我说，其实我爹错了，我娘从来没有拈花惹草，她一直最爱的就是他。在他死后，我娘每一句的开头都要提到他，没有一个人会把另一个人一直挂在嘴边，如果她不爱他的话。桃子说，但是他们俩都是完蛋的玩意。
我帮桃子完成了第三个条件后，就一直躺在床上下不了地，已经七天了。期间王家少爷问过我两次，感觉好些了吗？桃子问过我一百零五次，感觉好些了吗？我对王家少爷说，少爷，我已经好多了，你有什么吩咐吗？我对桃子说，滚。王家少爷就回我，你好好休息，没什么事情，只是桃子最近一直不理我，不知道为什么。桃子就回我，你赶紧好，没有你陪我玩，好没劲啊。王家少爷第二次问我好些了没，我回王家少爷，少爷，我真的已经好多了，你有什么吩咐。王家少爷说，你好好休息，没什么事情，就是桃子最近还是不理我，不知道为什么。桃子第七十八次问我好些了没，我回桃子，你陪陪王家少爷吧，你和他说说话，我说不定就会好得快一些。于是王家少爷再也没有问过我好些了没。
5、
桃子很罕见的给我讲起了她娘。我娘早就完蛋了，桃子对我说，那时我刚刚出生，我娘抱着我，想要给我吃奶。我不喜欢吃我娘的奶，她的奶水很辣，吃完总要呛得我直哭。我就使劲推开她的奶，但我娘不知道，她以为是我嫌弃她出身贫酸。我娘在她刚刚出生就知道自己完蛋了，桃子对我说，我外公是一个鞋匠，就住在城外的那个破山村，现在还住在那里，每次到集市时才会进城，但他从不来看我，我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我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关于他的一切都是我娘给我说的。
我娘说，桃子，我要完蛋了。我就问我娘，怎么了。我娘说，你外公出身太贫寒，你爹迟早会抛弃咱两的。那时我很小，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爹的一个决定会因为我那个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外公。我就叫我娘具体展开讲讲。我娘说，她从小在这个大院子里长大，她的爹是个鞋匠，因为家里穷就把她卖给了我爹的爹，也就是我的爷爷。爷爷把我娘抚养长大后，给她说了自己的身世，还说，如果以后他儿子，也就是我爹，嫌弃她的话，也是没有问题的，因为毕竟她的出身过于寒酸。我娘就想去找自己的父亲。可我爷爷只肯告诉她我外公是做什么的，却不肯告诉她我外公的名字，和住在哪里。
我娘就自个儿去找，在我五岁那年，我娘对我说，桃子，我们真的完蛋了。我就知道，她找到我外公了。她说我外公就住在城外的那个山村，每次集市时才会进城一趟。我说，那你见到他了吗？我娘说，没有。我说，那你半天说的是什么玩意，你个完蛋玩意。我娘说，桃子，这是你爷爷告诉我的，他看见了你外公，还上去说了几句话，你外公把这个交给你爷爷，说是带给你的。我说，什么呢？我娘把手展开，我看到一个小小的鹅卵石。我说，这是什么玩意。我娘说，这是鹅卵石，是城外那个山村才有的玩意，你外公给你的。
从那以后，我娘看见我爹就像小耗子见了一个健壮的猫，我爹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爹放个屁，我娘都要赶紧吸吸干净，生怕我爹的屁熏着我爹。每天早起贪黑，做这做那，我就从来没见她停下过自己的手和腿。我醒了，她在忙，我睡前，她在忙。我说，娘，你歇会，我爹又不在。我娘就说，桃子，不能停，停下咱两就完蛋了。我就不说什么了，我也不想完蛋啊。可不久，我娘就病死了。我就知道，她终于解脱了，她终于不用再完蛋了。我也不用再拖累她了。所以埋葬我娘那天，我开心得不得了。别人都说，我是个没心没肺的完蛋玩意。我有心有肺，不过我还真的是要完蛋了。
后来我就遇见了你。我真的好喜欢你啊，做梦都想着嫁给你，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爹一直在和你娘偷情，他是不会让我嫁给你的，那样就会坏了他的好事。所以我就随便编造了一个人。他果然就让我赶紧嫁了。我知道自己是要完蛋的，但不知道完蛋得这么彻底。我对我爹说，我还不想嫁。我爹说，女大当嫁，何况屁股都摸了。我说，我不爱他。我爹说，我有说叫你爱他吗，你完全没必要爱他，你爱不爱谁是你的自由。听完这话，我就知道，我的完蛋已经不可阻挡了。我嫁不嫁谁，由不得我，不过我还是很感谢我爹，我出身那么贫寒，可他还是让我有爱的自由。你能陪我嫁过来，我真的很开心，我愿意为你去死呀，为你去活呀，为你什么什么呀。我爱你呀。
桃子说完这些，就打起鼾来。我拿出棉耳塞塞住耳朵。看着桃子随着呼吸开开合合的小嘴巴，我亲了过去。我在心里说，桃子，我也有自己爱的自由啊。我们爱不爱谁可以自由决定，这就是我们的幸福了。但我会永远属于你，永不离开你，你永远是我的女主人。我也学着王家少爷捋桃子头发那样，理了理她落在脸上的发丝。桃子呀，我们都要完蛋了，我在心里对桃子说，你爱我，我不爱你，这让你完蛋。我爱王家少爷，他不爱我，这让我完蛋。你爱我，你不能嫁给我，这让你完蛋。我爱王家少爷，我不能嫁给王家少爷，这让我完蛋。我们都是完蛋的人啊，因为爱和结果不能重合，但这是幸福的完蛋呀。我又去亲了一个桃子的小嘴巴。这时，我那王家少爷推开门进来，正好撞见。
6、
这篇小说马上就要结尾了，但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交代。我很想讲一讲我的父亲，那个喝大酒后从楼上摔得稀碎的父亲。我爱他。父亲是我的初恋，我从来没有给桃子说过，也从来没有对你们说过。我是那么地爱他，自从我第一次看到他为了母亲而喝得大醉的时候，那时我七岁，刚遇到桃子不久，我爹做了相府的管家，他以为他可以满足我娘的所有要求了。后来的事情就不多说了。我不想再提起我的父亲了，就让他那样死了吧。我早晚也要死的，等我死时，我会回到那座楼上，和他一样跳下去。我娘说的对，我这个小兔崽子，也早晚要从楼上掉下来摔死。
你说他能做什么呢，除了借口喝大酒，从楼上跳下去，死了，他还能怎么做。他的女人混上的是他的老大，是当朝的宰相，如果还是一个不知名的小人物，比如那个侍卫，他还能随便找个借口杀了他，但碰到他杀不了的呢？他只好杀了自己。我收藏了我爹很多的内裤、袜子，都在桃子那个箱子底压着，那是我最后的宝贝，比什么都重要。我死后，要拿他们陪葬的。我前半生一直在和我的母亲争夺父亲，我早知道我爹要完蛋的，我娘连我都想勾引，她就是那样的，但她爱我爹，就像桃子说的，他们两个都是完蛋玩意，都是傻逼。爱一个人都不会爱，爱得这样的艰难与仇恨，好像是两个敌人。我不想再多说了。
我想尽快结束这篇小说，这个完蛋的玩意我早就写够了，我写不下去了。但桃子呢？我的王家少爷呢？总是这样子，我想起我的父亲，想起那些已经死去的人，我也会想死，但一想到那些活着的人，我就知道，我还要活着，现在还不能解脱，好累啊，一个人连死都不能自由，那要爱的自由做什么呢？生不能自由，死不能自由。爱与结果又不能重合。人就是为了受折磨而生活的吗？桃子总问我，你为什么总是这样难过。我说，因为我整天都说自己要完蛋了，但我现在都还没完蛋，我难过是因为，我完蛋不了了。桃子就抱着我，说，你完蛋了我怎么办啊。看吧，这就是为什么我无法完蛋。我想完蛋就必须让那些不希望我完蛋的人先完蛋，但我不想让他们完蛋。为什么我爹就可以那么快乐地完蛋。
就要结束了，我再讲下我的母亲，我那个喜欢到处黏糊惹草的娘。上次我回到家，她高兴得和什么似的，骑在我身上就是不下来，我说，娘，你下来吧，你都骑了一个多时辰了，再骑下去晚上怎么伺候相爷。我娘说，你个小兔崽子早晚也要从楼下掉下去摔死，我这不是因为想你了吗。我说，娘，行了吧，大家都心知肚明。我娘就捏了一把我的屁股，说，你真是我的小冤家。这才从我身上下来。说要带我去集市上给我做一身新衣服。我就跟在我娘身后，我看着她走路的姿势，看着她不断扩张的双腿，越来越合不拢，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了一种苍老，她再也不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少女了。一个女人的腿分的越开，就老的越厉害，这是不可避免的。她终于也要迈向她的苍老了。我把脸别过去，在心里对我爹说，爹，你马上就可以安心了，你的女人终于老了，她再也不能拈花惹草了。我记得我后来哭了，应该是哭了，我不想她老。我知道我爹也不想。爱真奇怪，我早就知道，原来不光他俩是完蛋玩意，我也是啊，我和桃子都是啊，我们都是啊，会爱的人都是啊，都是完蛋玩意啊，都是傻逼。
就这样结束吧，我实在不想写了。至于我的王家少爷，他发现后，应该会杀了我。如果桃子苦苦哀求，他会先杀了我，再去自杀。然后桃子呢。如果她怀了我们的孩子，她会生下我们的孩子，然后也去自杀。那我们的孩子呢？王家肯定知道那是我和桃子的孩子，不会收留他。相爷当然也不会收留。我娘呢？她会不会收留？算了吧，她连自己都要别人收留。那我们的孩子就要完蛋了。但这些跟他有什么关系呢。我怎么能连累他。所以呢，我还不能死。所以呢，我不能让王家少爷发现。所以呢，我得接着假扮女人，我得让这个男人以为是一个女人爱上他的女人，这样就不会让他气到杀我。虽然我爱的其实是这个男人。无所谓了，因为我终究是不能完蛋的。
7、
“桃子，”我对桃子说，“我还不能完蛋。”
“又怎么了啊。”
“我得藏起来。”
（各位如果看完了，请一定打钱，毕竟具体的生活，已经如上文所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