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时光里的少年
文/四野
我喜欢肖乐很久了，久到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高一军训的时候，教官让大家在烈日下站军姿，由于我从小身子就弱再加上那天没吃什么早饭，十五分钟后，我只觉得眼前一黑，竟直直的往地上栽去。 这时一股柠檬的清新味道从四周侵入我的鼻腔，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你没事吧？” 我费力的睁开眼，看见了一脸焦急的男孩，他就是肖乐。 后来肖乐在教官的允许下把我抱进了医务室，从那时候起，我想我就喜欢上了这个干净的少年。 军训结束老师让自己选座位，我悄悄的选了肖乐后面的位子，每天上课都能闻到他特有的柠檬香气。 后来我和肖乐渐渐熟了，才发现他是一个挺开朗的男孩，甚至会玩一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 他会在我绑头发的时候，偷偷把皮筋抢走，在我睡着的时候掐我的脸蛋，趁我不注意照我的丑照。 一天，数学老师正在讲台上唾液横飞的激情演讲，突然一张纸团横空飞来，不用想都知道是肖乐。 我展开一看，上面写着：你觉不觉得数学老师好像有点儿秃顶了。 我一乐，心思一转，就拿笔随手画了一张数学老师秃顶的简笔画，团成团打算扔给肖乐，结果没想到，没控制好力度一下子扔到了讲台上，数学老师停止了激情四射的演说，拿过纸团一看，立马火冒三丈，一拍讲台问：“这是谁画的？” 我头一低没敢吱声，这时肖乐站起来说：“老师，我画的。” 我心里一急，赶紧站起来说不是，是我画的。 数学老师更气了：“到底是谁画的！” 肖乐瞪了我一眼说：“男子汉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画的就是我画的。” 我刚想辩解，肖乐就说：“你给我闭嘴！” 我头一低，彻底蔫了。 数学老师显然没见过这么猖狂的学生，气急攻心说：“好，一人做事一人当是吧，这个礼拜每天中午都给我跑圈去，每天跑二十圈。” 中午我陪着肖乐一圈一圈的绕着操场跑，任他怎么劝都不走，肖乐急了骂道：“你他妈是不是傻逼，就你这身板，风一吹就倒了，跟着我跑什么！” 我心里愧疚，红了眼眶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他一看我要哭，顿时别扭了说：“你这是干什么，成心让我难受是不是，你知道我最不愿意看你难过了。” 我整个人都愣了，以至于以后的一个礼拜我都在想，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一米八五，而我只有一米六五，刚好到他胸口，所以每次路过他时，他都会摸摸我的头，那种细微的温柔，就像春风拂过，让人无法拒绝。 喜欢一个人就仿佛他身上装了一块磁铁，越抗拒，就越被他吸引。 渐渐的，我眼里都是他，他的一举一动都能让我的心泛起一层涟漪。 后来我发现，他也会逗别的女孩笑，他也会摸别的女孩子的头，他也会抢别的女孩子的吃的。 原来，我不是那个唯一。 我有些失落，心想：说不定他只是拿我当朋友呢。 可是喜欢一个人就像是陷入了沼泽地，越挣扎，就陷的越深，越想脱离，越发现早已扎根。 我决定向肖乐表白，不成功便成仁。 他生日是五月三号，我生日是五月四号，我俩仅差一天。 他生日那天我送他了一个录音小熊，前一天晚上，我拿着那个小熊思虑良久，最终只录了一句话：肖乐，我喜欢你，生日快乐。 第二天，我满怀忐忑的走进教室，发现肖乐早已经在座位上坐着了，可是他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和我打招呼，我的心瞬间沉入谷底，果然失败了么？ 整整一天他都没有和我说一句话，在晚上放学时，他突然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玩偶，塞进了我怀了，也是录音娃娃，是我最喜欢的海绵宝宝。 我抱着娃娃愣在了原地，他一皱眉乐了：“咋还傻了呢？” 我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的说：“没，没傻。” 然后他拍了一下海绵宝宝的后脑勺，属于海绵宝宝独特的嗓音响起来：“生日快乐，我也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我鼻子一酸，突然想哭。 他也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这块海绵声音这么怪，真搞不懂你喜欢他啥。” 就这样，我和肖乐在一起了，为了每天和他一起坐车回家，我特意坐了离我家一站地远的二十八路公交车。 而他也每天会给我变着法的买早餐，两个人在一起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其实，大多数都是我在说他在听。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但是我忘了，没有谁会永远属于谁。 刚入冬的时候，我不小心受了凉，第二天一早就去医院点滴。到了医院以后，我给肖乐打了电话，听着电话那头他无奈又宠溺的责备，我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我本来跟他说点滴完回家休息一天的，结果回家的路上突然就很想他，于是就取了书包直接回了学校。 没想到一进班就看到他亲密的掐着一个女生的脸，眼里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温柔。 那个女生叫林瑶，我知道她喜欢肖乐。 肖乐看见我，愣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笑了笑说：“怎么来学校了，身体怎么样了？”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问：“你们玩什么呢？” 他无所谓的笑笑，脸上依旧是我熟悉的温柔：“没玩什么，你不会这么小心眼吧。” 我一噎，最后是：“当然不会。” 我以为，这只是件小事，我不应该斤斤计较。 可是这件事就像一根鱼刺卡在嗓子眼里，一碰就疼。 圣诞节那天，肖乐约我出去玩，可是我妈以期末考试为由，禁止我外出。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肖乐的时候，他满脸的失望。 我看了也于心不忍，答应他期末考试结束后一定陪他出去玩。 他摸摸我的头说：“没关系，只要每天都能看见你就好了。” 老娘的少女心又泛滥了。 可是圣诞节那天晚上，我却在朋友圈刷到了林瑶发的和他一起看电影的照片。 我仿佛被雷劈中，脸色瞬间苍白。 霎时间各种委屈仿佛要把我淹没，我颤抖着把照片发给了肖乐。 我以为他会给我解释，可是他没有。 在我把照片发给他的十分钟后，他说：“咱们分手吧。” 我说：“为什么，你难道不想解释一下吗？” 他说：“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没什么可解释的，我还没玩够，不适合谈恋爱。” 我的眼泪一滴一滴的砸下来，看着屏幕上冰冷的话，想着记忆里温柔的少年。 肖乐看我半天没回话，又发了一句：“不许哭！” 我仰起头，过了半天回了一句“好。” 好，我们分手。 好，我不哭。 你说什么，都好。 第二天上学，他照常玩闹，照样欺负女生，只是不再与我说话。 期末考试后，老师调了一次座位，把我调到了第一排，离他很远，远到纸团再也仍不到的位置。 我们俩彻底断了联系。 只是我每天还是会和他坐一辆公交车回家，只是我再也不敢光明正大的看他了，只能用余光偷偷的撇他一眼，入目的依旧是记忆里熟悉的笑容。 后来，他和林瑶在一起了。 看到他空间发的他俩牵手的照片，我的心像被绞起来一样，坐在阳台上，对着寒风哭了一宿，我想我可能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尽了。 我一面扇着自己耳光，一面发誓要忘了他。 我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他，不再去偷偷看他，可我还是爱他。 我也想骂自己没有出息，可我就是忘不掉他。 我开始学着化妆，开始流连酒吧，开始交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开始试着和别的男生谈恋爱。我尝试着一切，只为忘记他。 暑假的某一天，我接到了肖乐的电话，让我去光阴故事酒吧。 我想了很久，还是去了。 他喝了很多酒，满眼通红，看着这样的他，我有点陌生。 要了杯酒随口打趣道：“怎么想起来找我了，你家林瑶呢？” 他喝了口酒说：“分了。” 我有点惊讶问：“为什么？” 他低着头，刘海有些凌乱的挡住了额头，我看不清他的眼神，只听他低沉的说：“没感觉了，就分了。” 我笑笑，想到了自己，有些苦涩的说：“你可真是，就不能真心一点吗？” 他没有说话。 这时我手机突然响了，是我现在的男朋友打过来的，我刚要接，手机突然被肖乐一把抢过去挂断。 我有些莫名其妙：“你干什么？” 他红着眼睛对我喊：“不许接，苏童我告诉你，你给我离这些人远点。” 我问他：“你凭什么管我？” 他有些不讲理：“我就管你了，我就是看不惯你和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苏童你能不能自爱一点，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被戳中了痛处，也大喊起来：“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会不知道？最没有资格来管我的人就是你！” 他瞪着眼睛死死的盯住我，半晌仿佛身体被掏空，瘫坐在椅子上，无力的对我说：“苏童，你可以报复我，但我求你，别这么对自己。” 也许就是从那天开始，我才突然醒悟，他不喜欢你了就是不喜欢你了，哪怕你做的再多，也不会挽回什么。 从此以后，我还是要为自己而活。 三年后，高考。 我考到了广州。他考去了大连。 大半个中国的距离，为我们荒唐的爱情画上了一个句号。 毕业那天，三年形同陌路的我们拥抱在了一起。 我闻着他身上的柠檬香，红了眼眶。 他紧紧的抱着我，不说话。 我吸了吸鼻子，笑笑说：“怎么办，以后了就真见不到了。” 他还是什么也没说，但我感觉到他抱的更紧了。 我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结婚你能来吗？” 好半天，他才回答，声音有些沙哑：“我一定去。” 十年后，我结婚。 我老公也是个很温柔的男人，会细致的为我安排好一切，会像肖乐一样摸我的头，会无奈又宠溺的骂我笨。 典礼上，主持人问我：“你是否愿意愿意嫁给这个男人？爱他、忠诚于他，无论他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将你们分开。” 我接过话筒，回头一眼就看到了昏暗的灯光下，观众席里的肖乐，他脸上还是挂着那让我爱了多年的温柔的笑容。 我突然笑了，泪水划过双颊，转过头看着我对面的丈夫一字一顿的说：“我愿意。” 典礼结束后，我特意倒了满满一杯酒，走到肖乐面前，他看了眼我的酒杯，笑笑说：“换一杯吧，这么多酒醉了该不舒服了。” 我摇摇头说：“这杯一定要喝。” 他一顿，也举起酒杯。 碰杯，一饮而尽。 就用我的喜酒来祭奠我们那贯穿了一整个青春的爱情。 我是四野，感谢观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