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六日 大雪

我的猫朋友今天行为有些古怪。摸了摸他的肚皮，我不知道是否因为自己的作息混乱，连喂食也变得不慎规律，他的肚皮鼓了起来，颇像是一只资本主义社会下逐日圆润的动物。出院已经半个月了，每天抚摸着猫的肚皮，情绪过山车一般，像猫追着光影上下。

今天不知为何下起了大雪，早上Uber司机没话找话地跟我聊天，话题当然除了今天的天气就是今天不寻常的天气，还好今日非常，忽而下起了久违的春雪，算是提供了难得的话题。写到这时，卧室门吱呀一声，猫挪着圆润的步子挤了进来。房间里烟雾弥漫，他似乎倒也不甚在意。早上去做了咨询，为别人已经似乎不错的生活又提供了三十二刀的补给，常言日行一善，我花了三十二刀买了对方一个小时的时间，似乎是等价交换，不能说是慷慨地行善了。

猫此时爬上了窗户，趁我不注意竟爬了出去，一只鼓鼓的黑色圆球稳稳地立在只有五指宽的窗沿上，把我吓出一身冷汗热汗臭汗。开窗也只不过想让恼人的烟雾快些散去，毕竟让猫吸二手烟可能该下二十次地狱也不止。

时钟指向了23:23。

沾了些烟灰的手指上拿着巧克力味的protein bar，我知道这大概是不好的，但是还是狼吞虎咽地吃下去了。可笑地是，电台竟放起了Perfume的チョコレイト?ディスコ（chocolate disco）。我明明该是讨厌巧克力的，自从小时候吃了堆成山那么多的巧克力之后，有十年都不再吃，然而人啊，却吃了一辈子的饭也不会厌。

我有一个梦想，如果能不吃饭，不睡觉，不做爱，便是一个完美的新人类。但烟却上瘾。

我为什么会突然又抽起了烟呢。

不知从哪一天起，我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酒不喝，烟不抽，不乱指着人骂，当然这最后一条我也是从来没有做过的。人如我者，大概不适合于饲养小型动物为伴。如果是一条大型藏獒，也许会在我偷偷摸出烟的那一刻用肥厚的狗掌扇在我脸上，嚼着口水四溢的狗嘴大骂“小畜生居然敢学大人抽烟了！”。然而小如猫者，也不过只能凑进来睁着好奇的大眼四下闻闻，一脸无所谓地走开，似乎是撂下一句“小畜生，居然抽烟了。”到这种份上，也不知谁是畜生，谁是人，或说本来也无甚区别。

风儿喧嚣，人心散。

这样想着，时钟又向下拨了几格，烟不觉烧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