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野味3
1 鱼腥草

这个春天好冷,给爸爸打电话,说比往年冷,下秧会再晚点。一直冷也罢,还反复无常,悠忽升到二十四五度,再陡然降到十度以下,从孩子开始,一家子轮流感冒。
好在娃来得快去得也快,烧了三天咳嗽一阵儿就过去了。我和婆婆则病程久远,近两周了还在咳嗽。止咳糖浆基本无用,只能大量灌水或熬雪梨汤了。
若在老家,还可以挖鱼腥草根煮水来喝。
鱼腥草很常见,大多生在水田沟上田埂边缘。一丛丛的,心形的叶子微微合着,白花黄蕊。家乡叫法“ 芸芸草”,似乎也是混音叫着,好听。从命名也能看出人们对各种植物的好恶:和鱼腥草经常长在一起的蛇莓,获得的名字是“蛇果果” ,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草。
曾经也是咳嗽,在北京的早市上买过鱼腥草根,健壮白嫩,但煮完的水浑黄,超级难喝,和鱼腥味难分伯仲,喝的差点没吐掉。
但家乡的鱼腥草煮起来似乎没这么难喝,清亮透彻,有泥土和草的清香。
城市的人们买来是做菜,开水灼了凉拌或清炒。想来也不会好吃,不过是满足健康的心里安慰吧,反正家乡人没这么吃过。
2 鸡腿草

鸡腿草,学名翻白草,我们那叫“鸡薹”。
从命名就能看出来这是一种好吃的好草。(鲜嫩的根茎都叫薹,如蒜薹、菜薹、刚刚薹。)能吃的部分是埋在地底下的块根——小指粗细,鸡腿形状,剥开后色如白玉,咬上去软而不糯,有药香。
鸡薹一般长在平坦的山坡草地上。叶子狭长,正面深绿色,脉络清晰,反面则是一层霜白色。估计这也是“翻白草”名字的由来。鸡薹地上的茎叶都细长优雅,开黄色小花。而地上则相反。要想吃,须得是拿小铁铲子挖的,往往挖一拳深,往外一扯就能带出来,像缩小版的马铃薯,有时一簇,有时只有一个。黄褐色的皮,带点小根须。
不过挖不了多大一会儿,手就该给小铲子磨疼了。于是收拾战利品,找一阴凉处,小心品味。
3栽秧泡

栽秧泡,在端午前后栽秧时节成熟,酸酸甜甜的,在一众只是带点微甜的野味中算是最好吃的。
但是好的东西总是很少,整个村子也就两三处,半人高的小灌木,指头大小的果实由很多个小泡泡组成,晶莹剔透,像红色玛瑙,很漂亮。
不过每处总共摘不了一捧,一忽儿功夫,正意犹未尽呢,就吃完了。于是又心心念念的期待来年栽秧时节,等水田上水,大人们卷起裤腿拉着秧绳准备插秧,栽秧泡就成熟了。
4地衣

我们那方言叫“diandian皮”,这野味晴天里也注意不到, 不过一下完一两天的大雨,哗啦啦的雨水冲刷一遍,和木耳类似的墨绿色凝胶状的“diandian皮”就出来了。
赶上闲的无聊,就拿着簸箕去山上捡“diandian皮”了。山上都是松树,依旧湿润的草间散落着的松针,雨后被水冲刷后裸露的石头边很容易捡到一块块的地衣。
捡够一碗左右,就心满意足的回家,用清水冲洗干净。放点腊肉炼出猪油,倒入锅中翻炒几次,香味便四溢开来。
5其它
当然除了可以吃的,也有好多好看但不能吃的。
比如蛇果果,红红的小果子和栽秧泡有些像,但它是不可以吃的,大人们说会有蛇爬过。
比如漂亮的蘑菇,夏天雨后的山上,除了有地衣,还有白色的蘑菇,伞盖乳白敦厚,这种是可以吃的。还有一种伞盖是薄一些的明黄色,这种多是在牛粪附近生出来的,俗称“屎菌子”,是不能吃的。
现在,偶尔回乡,还会找寻重温那些野味,那大概是我们第一次用自己的双手觅食,虽难以果腹,但兴味盎然。有时不免感慨,我在城市里长大的孩子,童年时光会缺少好多乐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