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
昨日太阳很好,出门遛娃,一路看花。四月以来,晴朗少雨,薄阴天都没几个,我觉得仿佛会是永恒的春天了。Mortimer Drive路口那家院里有棵大苹果树,树冠开展,很有姿态,去年秋天看它果实满树,到深冬时,还留一个红苹果在高高的枝头,久久不落。半个月前这棵树初花,耐心地慢慢开,现在繁花满枝,粉白的苹果花被绿叶衬得格外娇艳。行道边上,橡树的新叶终于开始长大,它真是沉得住气。在欧洲七叶树已是满目浓绿,开出高高烛台似的白花,白面子树和欧洲花楸都已现蕾的时侯,只有橡树刚出新叶,当然,还有比它性子更慢的山毛榉和欧洲白蜡。关山樱下的草地落满粉色的花瓣,竟然还有不少整朵掉落的花。邻人花园里开满勿忘我的五瓣小蓝花,花苞细看是粉紫色。紫丁香盛花,白丁香的花期较之更晚。
回程特意绕道再去认识的老人家花园外拍大花黄牡丹。上周曾在剑桥Hobson's Conduit溪边惊鸿一瞥的单瓣黄色牡丹,竟是一丛高大的灌木,都长成一棵小树了,枝叶垂曳,黄花照水。回来一直念念不忘,结果散步时竟在那位院中植有辛夷的老人家花园里见到。后来又在牛津大学植物园里看到一株,真的是大花黄牡丹,英文俗称Tibetan tree peony,原产西藏东南部,藏语意为“神的花”。野生种非常珍稀,仅产于西藏林芝地区,1936年,英国军官、博物学家Frank Ludlow和George Sheriff在雅鲁藏布江的河谷中发现此花,首次采到种子。后来在英国成功引种,现在已相当普及。
刚拍两张,老人家就出门来叫我进院里拍。这一刻手机却没电了,于是我们谈花说草。我告诉她大花黄牡丹的藏语意思,她非常高兴,说:那我更爱这花了。本来她是因为它的构型(architecture)而选中这种牡丹的。她又指着另一丛较矮的植株说,不过你该过段时间来看这棵芍药,它那香气啊,简直醉人。英语中,牡丹和芍药都统称peony,如要明确区分,会称前者为tree peony,后者为herbaceous peony,木本和草本的。
院子里的辛夷还在开花,紫花与绿叶同出。和老人家相识就是因为这棵紫玉兰。其他人园中的玉兰都是粉白相间的二乔玉兰,唯有她家的玉兰依然花苞紧闭,连颜色也看不出来,那天我看到她在园中侍弄花草,就和她攀谈起来,“会是什么颜色呢?”我问。她说,是一种酒红色(burgundy),比你外衣上这种颜色更深,手轻轻地指一下我外套的花朵图案,我低头看,才发现那花朵图案像是玉兰。
围篱下,一圈都是蓝铃花。她开心地说,本以为这些是西班牙蓝铃花,结果发现是本土的蓝铃花。顺便向她请教二者区别,说本土蓝铃花的花瓣略微反折。但是蓝铃花的花瓣都略微反折呀,我看她家的蓝铃花株型高而直,花朵尺寸也大,心里觉得应该还是西班牙蓝铃花,但毕竟不确定,也没有质疑。我还跟她说起《杂草的故事》这本书,梅比提到原产地中海地区的西班牙蓝铃花一旦从花园里逃逸,就会变成可怕的入侵者;而本是林地野花的英国蓝铃花如果进入花园,也往往会疯狂地长满整个园子,成为惹人讨厌的杂草。前段时间我已经在溪畔、树篱间见到不知是野生还是逃逸的蓝铃花了。
老人家爽朗健谈,这是第二次闲聊,就告诉我她去年过了七十岁生日,已经有一个四月龄的曾孙女了。我真心地说:你看起来一点不像有七十岁。她笑咪咪的,眼角的皱纹攒在一起,也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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