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它去精神角落
查看话题 >梦醒了,天亮了
真的,没有一个人可以说,至始至终都没有做过一件违背内心的,令自己后悔的事。当我们的青春意犹未尽地散场,物欲横流的世界把我们一个个倔强地拽进去,在硕大的漩涡里如火如荼地沸腾着。沸腾过后,便慢慢地冷却了,伸出冰冷的手掌去抚摸彼此,一双双迷茫的眼睛从发光发亮凉到平静如水,即使嘴角从没停止过灿烂地上扬,曾经期冀了许多的灵魂渐渐沉稳,开始懂得哪些是幻想,哪些是现实。两片毫不起眼的薄薄的嘴唇滔滔不绝地谈论着天高海阔的梦想,大脑支配的身体语言却淡定而准确无误地解决掉一个个利益冲突。 如果要去计较谁攀了谁的肩膀爬上了更高的阶梯,谁拽着谁的衣角有福同享去了,谁把谁踩在脚底然后一炮而红,那么这个时代就好比是1929年美国的经济危机一夜之间膨胀了成千上万倍的姿态。 我们被功名冲散神经,我们被现实打磨得锃光瓦亮,我们被疾病拖进墓园,在矗立着一块块荒凉的墓碑前吓得“两股颤颤,几欲先走”,我们被面具前那张脂粉浓浓的笑靥几乎闪到瞳孔,我们被黝黑黝黑的煤山压断脊梁骨,我们被装在透明玻璃中的液体腐蚀得体无完肤。我们遇见一次次的希望,又邂逅一次次的绝望,奔跑着呼啸而过,“凄凄惨惨戚戚”地睁大了双眼,他们也如倾注了露水似的回望我们。 我们试图伸出斑白的手掌去拽拉,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躯被弯成九十度,可怜巴巴地用绳子紧紧地捆绑了一圈又一圈,一道道螺纹状的鲜红勒痕清晰可见,惨淡淡地暴露在阳光下的氤氲里。眼泪已止不住倾泻而下的哀伤,我们多想这是一个梦啊,睁开眼发现自己安然地合着被子躺在床上,这是一种多么奢侈的幸福,我们愿意拿堆成山的白花花的银两买回来,哪怕是像春运时的火车票一样抢手。 我们的日子是在平凡里写下的情书,一页一页蜷缩在被窝里阅读完。有人感动到声嘶力竭,欢欢喜喜地奔向日思夜想的爱人;有人却无动于衷,留给世人一个单薄到空洞的背影。梦里花落知多少,梦醒时分才知晓。梦醒了,天亮了,读出了逆流成河的悲伤,落花有意,停停走走,走走停停,一直蔓延到期冀的冬日里,一如梦里嘤嘤哭泣的我们。 回忆是这个世界上最廉价的借口,一下子劈头盖脸地朝着我们过来了,最后的末班车已经鸣响了汽笛,声音层叠着声音,在铁轨上疯长,“呜呜呜”地蓄势待发。 我们都有过这样或那样的一段回忆里的时光。就像那年,我们的六月被曾经浸泡在一面洁白无瑕一面密密麻麻的试卷里,讲台前老师耷拉着厚厚的啤酒瓶盖“刷刷刷”地写下熟悉的陌生的公式和数字,头顶“咵嗒咵嗒”直转的老式吊扇讲述着那些日子里的流淌,打着瞌睡默默的流淌。 等到十指磨的只剩下白骨时,我们突然狮吼似的惊叹“时间都去哪儿了”,把一窝正与周公拉帮结派开party的同学吓得没了半条魂,偌大的教室只有黑板前的同志依旧气定神闲地继续着他的草稿都不需要打的长篇大论。 有人说,有一种东西,令你朝思暮想,而且一想起就热血沸腾,它叫梦想。 有一种东西,经历冷嘲热讽,三番五次被打击,跌倒了爬起来还在咬牙前行,它叫信念。 有一种东西,经历抱头痛哭,经历内心孤寂依然坚定初衷,它叫坚强。 有一种东西,诱惑不动心,打击不改色,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它叫淡定。 如果有一天,我们能够把这些东西一股脑儿塞进随身的行囊里,欢快地扣上拉链,背起大步流星向前走,也就不再畏首畏尾地害怕什么了。一个人在最困难,最孤苦无依的时刻,无论怎样走都是朝上的。有些人一味地抱怨自己已经走投无路了,是因为他们没有迈出来,一直躲在角落哭,岁月匆匆,都来不及刻下时间的掌纹,哪管那么多喜怒哀乐的节奏。 “终是淡抹了年华,开始的开始,是我们在唱歌,最后的最后,是我们在走 我做了一个梦。”我们都在做一个幽长幽长的梦,听见有人在梦里泪雨纷纷,月开了,落日掉了,我们的发渐渐白了,原来我们微微颤抖的身躯,是经不起岁月疯狂地吹拉弹唱的。 风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笔直地站到菩提萧瑟,寂寞成这样的动人的姿势,带着温润如玉的点点褶皱,在下一个梦降临之前划破寂寥,细细碎碎地丈量那些发鬓间悄悄流失不见的乌黑。 那一摞一摞的樱花瓣忽明忽暗,散落在阳光的倒影里,静静地铺成一架花床,明媚得像待嫁的新娘,痴痴地等着路人的驻足。我想,毕业那一天,捧一把揣进口袋里,埋在房间纱窗外的墙角,在梦里见到的时候,再细细地畅谈一番当年的当初。 青春扮演着一个卑鄙无耻的偷梦者,他在我们把自己浸泡在那一罐熟悉的空气里,梦见最好的时光的时候狡黠地偷窃走一切,只留下我们独自吊唁残缺不堪的悲伤,独自舔舐凝固在心间的疤痕。他不像雨上的清明一样每年都有一次固定的祭奠,像模像样地准备好各种祭品轮流祭拜。他不甘心被埋葬进阴沉沉的坟墓里,于是化成灵魂,尘埃一样地浮游在各处,也许昨天还伏在你的膝头陪你痛快淋漓地哭泣,今天就已躺在夏威夷海滩享受阳光了。 青砖碎瓦,当世界的横流不紧不慢地延伸到远方,当我们的情感被岁月的土壤一抔黄土一把黄沙地掩埋,在黎明前的寒更下,我们的梦,被他在一个个波澜不惊的夜晚所蛊惑,睡意朦胧地被他揽进怀里,也许还幸灾乐祸地朝着我们脸上泼一盆冷水,然后“咻”的一声飞远了。当你睁开双眼,透过阳光下的玻璃发现眼眶通红,殊不知是被那冷水冻红的。 无暇顾及那么多,拉进赤裸裸的现实,浑浑噩噩地背上书包,在天亮之后的路上慢慢地踱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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