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
远藤周作在《沉默》里描写的日本,是一片泥泞而混乱的土壤,西方的传教士主角最终明白,基督教在这片土地上是没有未来的。这是根本意义上的水土不服。日本究竟是怎样的地方呢,鲜活到满眼缭乱,生机勃勃在每一个社会产品的每一处细节。但是我看舞台剧《身毒丸》《哈姆雷特》,一个转身一句台词又分明是一万次生与死的交错。日本人的生死是隐藏在每一个时刻和每一次创造背后的,日本人的生命力不在显眼处,而刻在时间轴上。 日本是资本主义泥沙俱下,鱼龙混杂之地,这里有娱乐至死,奉迎观众的文化市场,又有从不显山露水的禅宗精神。京都的每一处古建筑都保存完好,但在东京你能找到每一种欲望的满足方法;日本人崇尚金钱至上的物质主义,在另一方面又秉承高洁的精神。日本人没有西方骨子里独立和自由的根基,却彻头彻尾模仿了西方的物质世界,这使日本呈现出有别于西方的庸俗。日本人的精神最高处始终是民俗化的,这也许与基督教在日本的失势有关,他们甚少关于人与神的思考,更多的是对生活本身的关注。另一方面日本人又呈现出禅宗最生活化的实践,而儒家在日本影响并不大,日本人没有一个统一且强烈的集体意识和身份认同,这与中国不同。由于缺乏统一和普遍性的思想语境,日本文化呈现出惊人的多样化的面貌,这一点在资本主义的驱动下更加兴盛。日本人骨子里是没有大的归属的,只有自己的小归属,但是又是自由的,他们更多地是凭借原始的生命力去创造,没有很多的思想障碍。 佐藤谦一说:也许日本是中国魏晋南北朝分离出历史独自向后发展的一种可能。正好今天读到一本关于竹林七贤的书,在我看来那是离庄子的逍遥游最近的时代,所有人呈现出集体式的幻灭,也因此离真我最近,而政治、战争等等得势的时代又分明有着重重幻觉。魏晋是一次从梦中惊醒的经历,因此魏晋这个时代不存在生死。 在某个时刻,你会发现灵性思考伴随你终身,而历史中有着某几个人物,使你觉得你们如此接近,仿佛血脉相连。某个美国人写的书《the road》,里面提到庄子,其实庄子很简单,讲的是始终以自由不加评判的视角看世界。这一点其实是共通的。无论是矛盾重重的日本,还是湿婆垂目的印度,无论是西方文明的发源地还是生气蓬勃的拉丁美洲……在当代中国,其实发生着与世界相联系的所有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