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用爱要挟我的男人
五月初,降温,微冷。
四月尾牙,发生了很多事。我眼看着一些事情失控,滑落于掌心之外。
深夜里,我盯着手机屏幕里的几个“切记切记切记,再三警告”等等字眼,心里的苦楚无法释放,连不自觉流出的眼泪也变得很不堪,浓郁的悲伤在失去理智的人面前变得不堪一击,像幼童手里的棉花糖,看着很膨胀,实则无力虚无。从没想过,自己会被这样的一种情感所挟持,偏偏又是无解方程式。
一直标榜自己是新时期女性,不会被任何世俗所捆绑。经历过人生几个重要的坎,恋爱,毕业,失恋,换城,扎根,结婚,生子,直到后面发生的一切尘埃落定,终于即将归于平静时,在赤裸裸的失控的威胁面前,我的记忆并叠在模糊的视线中。
在如花的年岁里,总是有一个响彻耳旁,“你出来!!你出来!!你给我出来!否则我去宿舍找你!!!!”“陪我聊天!!陪我聊天!!”
大量的感叹号尾随其后,无论感情色彩浓烈与否,他擅用感叹号。这样一条条即使不用带感叹号足以威胁得我彻夜不眠的短信贯穿我的年少记忆。情感的绑架,肉体的敷衍,灵魂的侵占。无尽无休的蝉联,血泪模糊的日子能不回首就不回首。
依山而建的校园,盘上而行,是一大片茶园,每个感性的姑娘看着那大片茶园应该都会幻化为采茶姑娘,背一竹篓,戴上草帽,为心爱的人采茶。沿阶而上,是一汪湖水。我永远记得生命中有那么一个黄昏,遥望着橘黄渐渐黯淡的夕阳,我听到他走进我心里的声音。那时的我,在无数次的小说里标榜自己对真爱的定义,学识,经历,经济,年龄,面貌等都不是真爱的鸿沟。在一碗清澈的碧螺春里,他为我沏上一杯清茶,杯中水映在我的双眸中,绿波荡漾,醉人心肠,我的心和氤氲着热气的茶水一样柔化。那时的我,未曾想到后面的事情会发展的如此不可收拾,且我长达数十年对绿茶、喝茶有一种杯弓蛇影般的忌惮。
他的年龄如父般,有些恋父情结的我委身于他的暖意下。他帮我解决了经济困境,让我体面地在南方小城活下来,给我在亲人面前逞强的尊严。个人的心丑陋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对你用心与否。
事情陡转急下,从你情我愿变成我为他所要挟。身心相融,两情愉悦,他似无意又似特意的以此为炫耀,我不知觉间成了他在当局商政酒桌的谈资。那一夜,我听见花落的声音,我常去闲坐的池塘里的荷花一夜凋零,黯淡无光。
时过境迁。他有新欢之际,在那一如即往的自负的“你永远不能离开我”的声音中,我抛弃一座城市。那里的一切,都被我选择性地遗忘,至此,萧郎是路人已不足形容我的放松。我如出狱般放松,在这样一座陌生繁华的欲望都市——上海。
生活就像一只无法辨别的盒子,你永远不知道它里面装的什么东西,它可能是恋人给你的惊喜,也可能是潘多拉的罪恶。
我感情表达偏于中庸,凡事顺心而为。这应该是一种刺猬心态,没有安全感,想让自己在一个绝对的安全范围内,以致于拒绝各种关心和爱。
终于,在荒芜了很久的身心之后,无意看到一个人,他善用感叹号。盯着他的信息几十秒,我的心有些悸动。惩罚式的换城市,抛弃所有的师长朋友,就是为了忘记。如今,看到类似的情结,心里却隐隐不语,按捺住内心的狂躁,尝试多年后第一次主动去沟通一个人。一个我想从他身上找点记忆里的温暖的人。
我为了生计杂乱间的一篇聂隐娘的影评让他心碎,醉醺醺的他哭着说自己的家庭、人生懊悔无法尽孝之事。可是,深夜里的我始终明白,我与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始终追求着几乎变态式的纯粹,而他,应该是习惯了游戏花丛。我们不是一路人。
我选择了结束短如浮萍的依恋。他一夜萎靡,胃痛打点滴。饮食难进,职考在即。哀伤胃怒伤肝,我是懂得的。初来上海的我的胃萎缩得像40岁的,那时我才28岁。听到他日夜茶饭不思,胃痛在医院,我心里听见自己心里苦笑的声音,这大概是造化弄人。
善意作祟,他顺尔强势侵入我的身心,以一种威胁式的爱。他的眼神浓郁地像重度雾霾的天,怎么也望不到那片原始的蓝。我避免他进入我的生活。直到,我卧倒在床。他为我洗手做汤羹。一勺一滴,进养如亲。汗沁锦被,濡湿的不仅仅是那一头青丝还有我干涸许久的身心。
若生命可以静止,真希望他拥我入眠时,时光把我们雕塑成一座雕像,自此永恒。
三月,桃花开,一抹残红亦是红。时光老去,我不能老,因为他不许我老。
这令人悲伤地不能自已的四月以一种决绝的姿势终于结束了。
我再也不想念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