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爱一个人
查看话题 >谁的真爱没有受伤?!
俄国文豪列夫·托尔斯泰有句名言: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

笔者套用托翁的话来说爱情这个东西,真情都是一样的,而爱的表现形式却各不相同。
晚上,闲读翻译大家文洁若先生的新书《岁月流金》(海天出版社),让我得到了上述关于爱情的一点看法。

文老师在书中,用相当篇幅的文字回忆了自己与当代著名作家、翻译家萧乾先生充满着幸福,同时更充满了苦难的45年的婚姻与爱情。
早在1945年,18岁的高中生文洁若,第一次读到了萧乾的长篇小说《梦之谷》,便对大她17岁的萧乾有了深刻的印象。
而直到1953年,这对神仙眷侣才因为一起在人民文学出版社工作而得以相识相恋,并于1954年结成一生的姻缘。他们相恋时,文洁若26岁月,正值青春、花样年华;而萧乾,虽名满文坛,却已经历了三段婚史,且人到中年(43岁),孤苦地带着幼子铁柱生活。因此,文、萧的结合,放到今天都不能不说是一个大胆的、冲破俗见的爱情颂歌。
文洁若老师在该书《忆萧乾》一文中这样写道:
“1953年夏咱们初识后,出于好心对我进行忠告的人的声音一度占了上风。于是我提出暂时不再跟你见面,以便清理一下自己的心绪。然而我发现,再也没法过结识你之前的那样一潭死水般单调的生活了。”
也就是说,他们的爱情也曾经在社会世俗的压力下,有过动摇,甚至短暂分手。不过很快爱情的力量战胜了世俗的力量。
文老师追忆道:“我们分手的8个月期间,你的音容笑貌不断地浮现在我眼前。我意识到:我对你的这腔挚情,一生中只能有一次。不论将来遇到多大的风险,吃多大的苦头,我也豁出去了,决定与你携手。”
同中国几乎所有这一代的知识分子一样,他们的生活果然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萧被打成右派后曾经尝试自杀),工作被剥夺、政治受迫害、人格遭屈辱,所有苦难的日子,他们都没有能够逃脱掉。
幸运的是,他们最终熬过了人生最严酷的冬天,并在晚年的时候获得了事业与爱情的辉煌成果。
萧乾先生活到了90岁(1999年4月2日逝世)。他生前不仅看到了自己10卷文集的出版,并且在九旬生日的头一天,收到了他钦佩的朱镕基总理的亲笔信。
而文洁若老师并没有因为萧乾先生的逝去而心灰意冷,反而更加勤奋地投入工作中。今天,很快也将迎来她的九秩华诞,仍然身体康健,笔耕不辍。前段时间,我与同事曾经去家里拜望文老师,她思维之敏捷不亚于青年人。她不仅为我们深情朗诵了英文版《尤利西斯》中的一段精彩篇章,并且聊了不少她对于时下文学翻译现状的看法。
在我看来,文洁若、萧乾这对文坛伉俪的爱情,必将同他们的作品一样会载入中国当代文学史。

文洁若老师在书中,不仅讲述了自己的爱情故事;而且也写到了她所了解的梁思成、金岳霖与林徽因之间的爱情故事。
梁、金,再加上徐志摩与林徽因的多角爱情故事,相信今天的读书人都不陌生。但大家都是从书本上读来的,从影视剧中看来的,而文洁若老师却是曾经有幸亲眼目睹过他们本人的当代作家,并且文老师还用她的传神妙笔记录下来了。

文老师虽然总谦虚地讲她自己既不聪明,也不漂亮,只是比别人勤奋一些 (而事实上她年轻时同样也是“集才华与美貌于一身的女子”);但她却认为“才貌是可以双全的”。当然文洁若眼中才貌双全的女子就是著名的林徽因了。
文洁若1946年考入清华外语系。清华读书的时候,她曾经有两次一睹林徽因教授风采的机会。
第一次(1947年),是她有一天到清华图书馆阅览室去翻看旧校刊,当正看到校刊上有林的照片时,林教授竟出现在阅览室。文老师如此记述了林:
“按说经过抗日期间岁月的磨难,她的健康已受严重损害,但她那俊秀端丽的面容,姣好苗条的身材,尤其是那双深邃明亮的大眼睛,依然充满了美感。至今我还是认为,林徽因是我平生见过的最令人神往的东方美人。”
文老师记述第二次见到林徽因,是1948年的一个晚上,在清华大礼堂看由学生剧团用英语演出《守望莱茵河》。文老师在现场看到林徽因与梁思成、金岳霖三人一起来看演出。演出开始前,林、梁之子梁从诫也过来了。文洁若特别用文字记录了这一时刻:
“开演前,梁从诫过来了,他为了避免挡住后面观众的视线,他单膝跪在妈妈面前,低声和她说话。林徽因伸出一只纤柔的手,亲热地抚摸爱子的头。林徽因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美感。”
试想,如文洁若这样的知识女性都对林徽因有如此美好,甚至近乎完美的印象,梁思成、金岳霖、徐志摩等学界大咖、风流才子如何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梁、林结秦晋之好,是一桩门当户对的最佳婚姻,本在情理之中。但金、徐在梁、林结婚之后,仍然一往情深,则更让人惊叹。金为了林竟一生未婚;而徐虽找了陆小曼,可对林也还是痴心不改,为了赴京听林讲座竟命陨蓝天。
对同时爱着林徽因的三个男人,文洁若有如此看法:
“我十分崇敬金教授这种完全无私的、柏拉图式的爱,也佩服梁思成那开阔的胸襟。他们俩人都摆脱了凡夫俗子那种占有欲,共同爱护一位卓绝的才女。”
文洁若在书中还专门写到了金岳霖与梁思成、林徽因一对儿女梁再冰、梁从诫的深厚感情。文老师亲眼在校车上看到金岳霖带着两个孩子游玩的情形。

至于那位大诗人徐志摩,文洁若老师虽没有机会亲眼见识过其风采,但她通过与徐的同时代作家冰心先生那里同样有不一样的了解。文洁若曾经在1990年8月陪萧乾去看望冰心,在冰心处看到徐志摩两行、十字的绝笔诗:
说什么已往,
骷髅的磷光。

依冰心的说法,诗写于1931年11月11日,是徐志摩因事从北平去上海前看望冰心时写下的。19日,徐志摩为赶来北平听林徽因用英文作有关中国古建筑的报告,当天没有班机,他设法搭乘了一架邮政飞机,因雾大,在山东境内失事,不幸遇难身亡。
徐诗中有“骷髅”、“磷光”等字眼,是不是已经说明了他对人生、对爱情的心灰意冷?甚至于生命不祥的预兆?
爱情这个东西,其实更多的属于精神层面范畴。人的精神境界是不一样的,爱情的表现形式当然也是不一样的,但本质都精神活动。这便是:不同的爱,一样的情。


尊严之物|汤一介、乐黛云:一套年龄总和400岁的「大家文丛」
“卓尔文库·大家文丛”作者包括汤一介、乐黛云、文洁若、柳鸣九、叶廷芳,皆为当代知名学人、文坛耆旧。四位老人均已是耄耋之年,平均年龄在80岁以上,著名国学大家汤一介先生更是于2014年9月便驾鹤西去了。这套文丛的价值不言而喻。
“卓尔文库•大家文丛”包括:汤一介的《寻找溪水的源头》;乐黛云的《天际月长明》;柳鸣九的《后甲子余墨》;文洁若的《岁月流金》;叶廷芳的《西风故道》。这五本书的作者皆为文化名家,其丰沛的学养和学识,以及丰富的人生经历,令他们的思想随笔积淀着深厚的人文思考,闪耀着理性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