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生而为猫

作者：Tender

首发于微信公众号：余生使用手册

小猫走到小狗面前，问它：“我是谁？” “你是小猫啊。” 小狗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它正和一个毛绒球玩得开心。 小猫失落地离开了小狗的家。 外面风雨大作，大树被吹弯了腰，悉悉索索地掉着叶子，不久就成了光秃秃的树干。 小猫蹲在树下躲雨，抱着膝盖垂头丧气的。 大树抖了抖胳膊，让最后一片叶子如愿地掉下来。 它问小猫：“发生什么事了？” 小猫揉了揉眼睛，“请问我是谁？” 大树顿了顿，乐呵呵地答道：“我虽然老了，眼睛可没花，你是可爱的小猫啊。” 小猫仍旧耷拉着头，叹息着离开了大树。 狐狸转动着眼珠子，从草丛里跳到小猫面前，拦住了它的去路。 “瞧瞧这是谁？”狐狸捻了捻胡须，刻意抬高了语调。 “狐狸先生，能问你个问题吗？”小猫低声问道。 “当然，森林里就数我最聪明。” “请问我是谁？”小猫依旧问出了那个问题。 “嗯。”狐狸若有所思地踩了踩脚下的沙子，很谨慎地凑到小猫耳边。 “小猫，这个问题很危险，我知道。” “它们都说我是小猫，可是我不这么觉得。” “小猫是谁，我为什么是小猫？” 狐狸目光柔和了下来，沉声道：“现在整个森林都说'远离狐狸，它是个坏蛋'。” 小猫迷惘地抬头，看见狐狸的眼眶早已溢满泪水。 “因为，很久以前，我跟你一样，问过所有人这个问题。” “没有人能回答我。” “小猪为什么是小猪，小兔为什么是小兔？” 狐狸的话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刻不停地向外倾倒。 “就像被安排好了一样，我觉得这很不正常。小猫，你也这样觉得吧？” 小猫赞同地点点头。 狐狸用两个爪子捂住脸，痛哭失声。 “因为它们不怀疑，从不怀疑，这个森林是有秩序与规则的，所以这个问题很危险，很危险…” “狐狸先生，你别哭，我理解你。”小猫上前轻拍狐狸的肩膀，想给它些许的安慰。 “你不是小猫。”狐狸突然严肃地说。 “你是这个森林里的大坏蛋！” 突然，随着狐狸的高声喊叫，周围一群黑压压的动物从四面八方涌上来，包括之前的小狗，它们双目炽红，手里举着火把，阵势就像吞噬面包的一群蚂蚁。 “大坏蛋！大坏蛋！烧死！”密集的口号如雨落下，打得小猫寸步难行。 小猫被吓坏了，只好蹿到树顶上去。 “大家快看，它才是质疑规则的大坏蛋！烧死它！”狐狸更加带节奏，之前的柔弱姿态消失无踪影。 小猫蜷缩成一团，闭着眼睛瑟瑟发抖，不停地祈祷有奇迹发生。 “如果可能…我希望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它抽噎道。 身下的大树似乎刚刚睡醒，打着呵欠道：“你们在吵什么？” 小猫几近恳求般地说：“大树先生，可不可以救救我，它们要烧死我…” 大树哈哈大笑起来：“你就是之前问我你自己是谁的那只小猫吧？” “是…” “都跟你说了你是小猫了，你为什么还要到处问呢？” 说罢大树抖了抖光秃的枝干，在众动物的欢呼声中，小猫坠落进了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