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事】山雀子噪醒的江南
山雀子噪醒的江南,一抹雨烟 到处是布谷的清亮,黄鹂的婉转,竹鸡的缠绵 看夜的猎手回了,柳笛儿在晨风中轻颤 孩子踏着睡意出牧,露珠绊响了水牛的铃铛 扛犁的老哥子们,粗声地吆喝着问候 担水的村姑,小曲儿洒一路淡淡的喜欢 山雀子噪醒的江南,一抹雨烟 我的心宁静的依恋,依恋着烟雨的江南 故乡从梦中醒来,竹叶抖动着晨风的新鲜 走尽古老的石阶,已不见破败的童话 石砌的院落,新房正翘起昂起的飞檐 孩子们已无从知道当年蕨根的苦涩 也不再弯腰拾起落地的榆钱 乡亲们泡一杯新摘的山茶待我 我的心浸渍着爱的香甜 山雀子噪醒的江南,一抹雨烟 我爱崖头山脚野蔷薇初吐的芳蕊 这一蔟簇野性的艳丽 惹动我一瓣甜蜜,半朵心酸 望着牛背上打滚儿如同草地上打滚儿的侄儿们 江南烟雨迷蒙了我凝思的双眼 这些懂事的孩子过早地担起了父辈的艰辛 稚气的眸子,闪射着求知的欲念 可是,草坡上他们却在比赛着骂人的粗野 油灯下,只剩“抓子儿”的消遣 山雀子噪醒的江南,一抹雨烟 那溪水半掩的青石,沉默着我的初恋 鸭舌草多情的记忆里,悄悄开着羞涩的水仙 赤脚,我在溪流中浣洗着叹息 浣洗着童年的亲昵,今日的无言 小路幽深,兰花草默默地飘散着三月 小路又热烈,野石榴点燃了如火的夏天 小路托着我长大,林荫覆盖了我的几多朦胧 山雀子噪醒的江南,一抹雨烟 山雀子噪醒的江南,一抹雨烟 烟雨拂撩着我如画的江南 桂花酒新酿着一个现实的神话 荞花蜜将我久藏的童心点染 我的新交给了崖头的山雀 衔于一片喜悦装点我迟到的春天 山雀子衔来的江南,一抹雨烟 ——饶庆年《山雀子噪醒的江南》
无意间读到这首长诗,似乎在某一年的新年新诗会上被朗诵过。作者并不怎么出名,觉得他应该是个南方人,只有从小长在南方的人才会写出这样细腻而温暖的诗歌。 这些天,江南的梅雨季节快过完了吧。我的家乡位于和江南同一纬度的四川盆地,每年的六月份也出现了和江南类似的天气。印象里的梅雨季节,淅淅沥沥的烟雨天气断断续续的持续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院子里的石板上长满了青青的苔藓,旁边的那棵石榴树开出了花朵,火红的颜色一下子就点染了夏天。 因为学校在大山里的缘故,宿舍的后面是座大山,所以这些天我们总能听见布谷鸟的叫声,清脆悦耳。每一次我都会想起小时候在家乡的模样,年年的这个季节都是农村最繁忙的时候,一方面要忙着收割油菜和麦子,另一方面又要忙着插秧。勤劳的农人们不停地劳作着,印象里,我们小孩子都跟着爷爷奶奶一起到田地里割麦子,用镰刀割下一束束饱满而金黄的麦子,布谷鸟在山间陪伴着我们,很多时候,天黑了回家以后,布谷鸟还在叫着。 即便后来远离了农事,不再帮着收割麦子,但每一次听到布谷鸟叫的时候,内心里还是会涌起似曾相识的温暖的场景。 在江南,人们总要赶着梅雨季快结束的时候,摘下熟透了的青梅,再将它们细心收藏起来,待到夜雪初落的季节,从地窖里取出,一家人围着一炉火,温上一碗多年的黄酒,再把青梅放入酒中浸泡,制成青梅酒,以此来熬过南方阴冷而潮湿的冬天。 温婉的南方人,总有自己的方式来度过漫长的冬天。 人们在说起江南总能想起这样一些词语,乌篷船、蓝印花布、油纸伞、龙井茶、绍兴老黄酒等等,也许这些东西还不足以概括江南的特点。但纵观中华大地,每一个地方都会有一些类似于这样的风物,来代表地域文化,人们在说起这些地方的时候,总能够第一时间想起这些东西。 都说江南的雨如烟,和南方其他地方的雨都不一样。想起唐诗宋词里便有很多描写江南烟雨的诗词。比如杜牧的“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又如贺铸的“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再如皇甫松的“闲梦江南梅熟日,夜船吹笛雨萧萧”。他们用笔和精致的文字表达他们关于江南烟雨的记忆。同时,也是他们的描写,让江南的烟雨带上了历史文化的韵味。 其实,江南的雨也只是普通的雨,也是因为东南季风形成了。我想,它所不同的地方在于,江南的雨被许多的文人墨客写进他们的诗文里,让江南的雨乃至整个的江南都带有了和其他地方不同的文化感。 记得曾经看过某个人写的扬州的雨,他说扬州的雨和扬州城一样古老,滴滴答答落在屋檐下,仿佛雨里都带了隋唐的气息,恍惚间有了梦回前世的错觉。 其实江南的雨还是江南的雨,不同的地方不是雨本身,而是人们对于江南有一份特殊的情怀在里面。 越来越发现,江南在我心中早已不是一个单单的地理名词,它更是一种文化,一种风情,秀丽、柔美、婉约。一种记忆里永不消散的水乡味道。 山雀子噪醒的江南,一抹雨烟 山雀子衔来的江南,一抹雨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