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摘录
剃刀边缘无比锋利,欲通过者无不艰辛;
是故智者常言,救赎之道难行。
——《迦托•奥义书》
他认人的功夫一流,无论什么场合遇到,他都亲切地向我握手问候,却无意多做攀谈。
成年人鲜少会想到,年轻人对我们的评价可能既无情却又中肯。
艾略特在场,发挥他绝佳的社交手腕,让话题源源不绝,不然这顿饭势必相当难熬。
读懂《奥德赛》的原文有多么令人兴奋,仿佛只要踮起脚尖,伸出手来,就能碰到天上的星星。
沉默的时间仿佛没有尽头。
她的心跳极快,神情中满是煎熬。
她们的嗓门嘹亮尖锐,言不及义地东拉西扯,一刻也不停歇,仿佛担心片刻的沉默都会让身体停摆,一切人工装饰就会分崩离析。
人生如果不想随波逐流,就等于是场豪赌,失败的人不胜枚举,成功的人寥寥无几。
爱情就好比航海技术很差的水手,颠簸的航程会让人受尽各种折磨。不过,如果你和拉里之间隔了一片大洋,你就会恍然大悟,刚开始那点难以忍受的痛苦,以后竟然会变得微不足道。
他及时抛售股票赚取暴利,如今把钱献给上帝,更像是在支付中介费。
大城市里总会有许多自给自足的圈子,彼此不相往来,自成一个个小世界,仿佛是一座座孤岛,隔着无法横渡的海峡,成员相互依赖,过着自己的日子。
伊莎贝尔曾失去过拉里,如今再度相见,以为拉里跟以前一样,无论世道如何变化,仍是属于她的。现在,她却仿佛在追逐一道阳光,一握住便从指间溜走了。
他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固然平易近人,态度和气,但总有种疏离的感觉,好像没有开诚布公,把心事藏在灵魂某个角落。
拉里凝神看着我,足足过了一分钟才回答,他那深陷眼窝的双眼,仿佛要探进我的灵魂深处。“圣人的气息。”这回答让我感到些许不安。在如此陈设精美、挂着名画的房间里,这句话就像是漫过浴缸的水,在渗透天花板后,滴答一声落了下来。
伊莎贝尔的一大优点是,即使赤裸裸的事实当前,也不会恼羞成怒。
对男人来说,露水姻缘可以不带情感;但对女人来说,还是会牵扯到情感。
我向来不太相信女人的直觉,因为这种直觉更像是她们的一厢情愿,我不得不保持怀疑。
商场上,耍些小手段有时很有成效,但是就艺术来说,诚实不仅是上策,更是唯一守则。
我此时顾不得分寸了,不弄清楚来龙去脉,绝对会浑身不对劲。幸好,苏珊完全不懂得守口如瓶。
奇怪,贤淑的妇女往往对脏话特别了解。
我只要觉得精神上的吸收达到了饱和,能学的都学了,此时做做这类杂役就显得特别有用。
世界既然脱胎于梵,善恶自然相伴而生。
自我牺牲的情感足以压倒一切,就连欲望和饥饿都相形见绌,这是对自我人格的最大肯定,就算因此走向灭亡也在所不惜。无论为什么牺牲,都无关紧要,值不值得也非重点。这就好比美酒,只是更令人陶醉;也好比爱情,只是更让人心碎;更好比罪恶,只是更加使人着迷。一个人牺牲自己的瞬间,比上帝还要伟大,因为上帝既是全知全能,怎么可能牺牲自己?
印度很多贤者后来也认知到人类的软弱,承认也可以运用爱和工作获得救赎,但是他们从没否认过,唯有知识才是最崇高又艰难的途径,因为知识仰赖人类最宝贵的能力,也就是理性。
沉默也是种对话。
她有很美的灵魂,热情、慷慨且志在必得,还有崇高的理想。即使到了人生尽头,她选择自我毁灭的方式,也像是伟大的悲剧。
不管别人怎么说,女人最满意的职业还是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