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与小半仙
1
说来也奇怪，夜晚有失眠症的人，偏偏能在拥挤的地铁上睡得像个婴儿。
深圳号称有世界上最快的地铁，而其拥挤程度若要排名也不遑多让。我每天七点起床，七点半出门，从下楼到搭上地铁，中间有15分钟路程。这段行程由两段路组成，一条是夹在两栋楼之间的小巷，抬头仰望，满是如蜘蛛网般交叉的电线、网线。巷子里有辆早餐车，车上摆着速食凉面，路人左手提面，右手付钱，奔奔波波中就解决了早饭。穿透窄巷，提腿跳过巷口成堆的狗屎垃圾，便来到通往地铁站的大路。
这段路要走十来分钟，各式各样的人开始汇聚，大家如潮汐一般，朝着地铁方向奔涌而去。
立夏节气刚过，可天气早在上月就热起来了。姑娘们化着妆，胖子们敞着衣裳，空气中混杂着被洗发水、沐浴露和化妆品腌透的奇怪气味。我并不总是步行去地铁站，有时候也坐公交小巴中转，在地铁网络里换乘两次，出地铁站再花五分钟搭公交，9点之前到办公室。
有人说，干嘛每天这样转来转去，弄得人困马乏？不如换个近点的地方住。我无可奈何，心里想起网上那句振奋人心的话：不转不是中国人。
地铁上的人总是很多，不论男女，各自肩上挎着包，手里抠着手机。我和他们有点不同，玩不玩手机取决于能不能抢到座位。地铁抢座这事，靠的是经验、判断、站位和敏捷度，而和性别、相貌、工资多少并没有太大关系。抢座是一场真正普罗大众都能参与的时尚运动，广播响起，所有人各就各位，车到位，门打开，起跑！
这次，我虽然在站位上略有优势，但跨进车舱，脑袋突然出现恍惚，无法判断该抢靠车门还是正中间的位子，刹那间，被一位身阔臀大、作风硬朗的姑娘占了先。如果有短跑运动员对自己的起跑反应速度不满意，那我建议他常在高峰时段，到地铁站来锻炼锻炼。
没抢到位子，也就睡不了觉做不成白日梦。于是，我只能从裤裆里掏出手机，怒刷朋友圈。
2
现代人翻朋友圈颇有当年皇帝翻阅奏章的风范，不论宇宙大事，还是民间小情，手指滑动间尽览无疑。我看到一张喜庆的照片：长生与他老婆和新出生的孩子，三张脸笑盈盈地挤在一个镜头里。
原来长生当爹了。
这当然是件大喜事，也是桩异事。并不是我看到人家家庭美满，心里不平衡说什么酸话，而是长生其人其事本就够奇异。
长生出生的地方有座山，山上有个像水晶一样纯净的湖。山叫仙山，湖叫仙湖，稍有见识的人都知道，敢以“仙”为名，必有与仙相关的轶事。
在广袤的中国大地上，仙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致：春天山花烂漫，冬天白雪皑皑，都是寻常山上的寻常物。唯一不不寻常的是，仙山和张真人发生了关系。
山下的小镇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很久以前，已经修得仙道的张真人鹤游四方，行至仙山时突然膀胱肿胀，急要找个地方疏通管道。在脑洞比天大的人看来，这是合理的，毕竟张真人虽可腾云驾雾，也是肉体凡胎，神仙也难免有三急。
张真人这阵哆嗦可谓惊天地泣鬼神，兴许是憋太久，脱下裤子一尿就是三天三夜。于是，张真人的仙气，就随着滚滚而下的尿液洒遍了仙山的角角落落。仙山、仙湖之名由此而来。
我根本没法相信会有这样的奇异事件，可奇闻异事一旦传开，便会在人脑里生根，以至代代流传、生生不息。镇上有些活到牙齿掉光的老人，在天朗气清的日子里，还时不时出来向年轻人讲述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见到张真人时的细节：张真人已经五百岁了，可依旧虎背熊腰、鹤发童颜，不仅精神矍铄，甚至耳朵里面还长了个白里透红的青春痘。
长生就生长在这个张真人行过方便的奇幻之地。
3
不知是否与受仙气滋润有关，长生自小便聪慧过人、顽劣异常，并且还特别贪嘴爱吃。哺乳期的长生食量惊人，一母两乳头根本喂不饱他。不得已，长生的父亲，也是镇上首富，只能委屈自己的钱袋，养了头奶牛，专供长生那张吞天咽地的小嘴。
长到三岁，能跑会动的年纪，长生更是如饕餮那般无所不吃。眼见着家底全要喂了长生那张嘴，父亲于是开始严格控制长生的饮食：厨房上锁，定时开放；四只脚的牛羊兔、两只脚的鸡鸭鹅，统统关进铁笼子，每天只供应常人所需的食物分量。
饿在儿身，疼在母心，长生母亲见儿子食不果腹，便时常带他到仙山上寻些山果野味充饥。
时间久了，山上的果子被他吃得四零八落，长生开始扩充食谱：风能摇动的叶子，肉眼可及的蚂蚁都成了长生的新食材。五岁那年，长生蹲在洞口，团灭整窝蚂蚁后，眼前发晕，四肢瘫软，昏迷了半个月。
送到医院，医生也查不出病根。半月之后，长生醒来，就顺利出院了。遭此一劫，长生变了，食量变得与常人无异。长生父亲见此大喜，认为是张真人降福，治好了儿子的暴食症，内心暗喜，自己这点家业在有生之年得以保存。
长生倒是不多吃了，可随之而来的，是个子也不长了。五岁时身高一米一，八岁还是一米一，等到十来岁青春期发育的年纪，长生的身高依旧保持在这该死的一百一十公分上。
年满十八岁后，长生也顺理成章成了仙山脚下最矮的成年人。昏迷的病因无法查明，不长个的症结医生却斩钉截铁：侏儒症。
日子慢慢摇，长生却很快意识到，自己要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下生活。但转念一想，不他妈就是个身高问题嘛，还能让人活不成？于是十八岁生日刚过，他就与父母商量说去外面闯荡，学身本事回来赡养老爹老娘。
长生父亲觉得儿子有志气，准备了一笔钱，以作路费旅资。但仔细盘算，儿子身高不到一米二，坐火车都不用买票，于是便从那笔钱里扣下了三分之一的路费。
母亲愁容满面，担心儿子在外要受人欺辱，哭死哭活不让他离家。为儿子命运计，母亲拖着长生找人算命。神棍念念叨叨开解卦签，抛出四个字：贵在东南。神棍之言，长生并不信，而其母却像是得了天命箴言。原来，母亲心里挂了有个结，她总觉得儿子无法长高，是因为自己当年放纵长生多吃了仙山上的野果，冒犯了真人的领地和威严，才让真人下了诅咒。她想，“贵在东南”兴许是说只有让长生远离仙山才能得到救赎？
于是，“贵在东南”就成了长生离家远游的最后一张放行令。
4
长生一走就是十年，期间音讯全无。十年之后，长生再次出现，全镇惊动。父母此时已是白发傍身，而长生依旧保持着一米出头的身高。长生母亲欢天喜地，嘴里碎碎念着“张真人显灵”；父亲见儿子远游归来，也是满心欢喜，想着百年之后有人披麻戴孝。
长生说，这十年，自己混在东南。大城市人情炎凉，没有容身之地，他便去小地方，去乡野山村，在山路上遇见一位游医长者，便拜他为师，学了身悬壶济世的本事。经年以后，师傅说他技艺已精，可以出师，便留下个箱子，暗夜里飘然而去踪迹难寻。
长生跪地，朝东南方向三拜而起，打开箱子，里面有整套游医工具。长生心想，得了这身本事，也可安心归家。
从此，长生背着箱子在仙山做起了游医。长生能吃苦，肯钻研，又加上妙手回春解决了几次如母牛难产、公狗发疯之类的难题，便渐渐打出名号，成了仙山下远近闻名的“小半仙”。一时间，他的故事与真人尿急，成了当地两大传奇。
5
传奇归传奇，可长生实在太矮，还不如半株狗尾巴草高，于是娶媳妇成家也成了老大难的问题。
爹妈倒是为他物色了不少姑娘，可姑娘们算计来算计去，依旧无人愿与长生牵手偕老。长生却不以为然，忙时行医，闲时饮酒，反倒活得潇洒自在。
心宽则天地宽，姻缘要来自然会来。某日，一位身材姣好的姑娘，头戴帽脸缠纱登门找到长生。
长生也接待女顾客，专治些红事不调、生育不顺的毛病，虽都是难言之隐，但却没人像这般不敢露出面容。
长生让姑娘取下面纱。
这姑娘倒有些犹豫，说：“我这副容貌，取下面纱怕把你吓晕。”
长生哈哈大笑：“那你看，像长我这副容貌的人，是不是每天照镜子都要被自己吓晕？”
姑娘被他逗笑，缓缓摘掉了面上的纱巾。我的天，她的脸，像春天长满草莓的草地，遍布着半熟半透痘痘，定睛看去确实骇人。
原来，这姑娘姓梅，住在隔壁镇上，脸上痘山满布已经持续了好几年，四处求医问药，花销不菲，终究还是没能治愈。听闻仙山下有个“小半仙”，梅姑娘便寻迹而至。
长生见是久治不愈的病症，心里打鼓，搬凳子站在姑娘面前仰头看了半天，也是语焉不详不置可否。
梅姑娘察觉，连“小半仙”都不敢打包票，心急似焚，脱口而出一句：“要能把我治好，我就嫁给你！”
长生心想，这哪是医什么病人，分明是找办法看到自己未来媳妇的模样，于是胆大如斗，连忙应承下来。
长生把姑娘留下，使出浑身解数，使尽多年积累的歪门偏方，外敷内调多管齐下，不出半月，别人无计可施的症状，居然在他手里成功痊愈了。梅姑娘也履行诺言，做了长生媳妇。于是就有了我在地铁上看到的那张合照。
于是，真人方便、长生不长个、梅姑娘求婚，并列成为仙山脚下三大奇闻异事。
地铁到站，我回到重复生活的轨迹，羡慕着长生的人生传奇。
说来也奇怪，夜晚有失眠症的人，偏偏能在拥挤的地铁上睡得像个婴儿。
深圳号称有世界上最快的地铁，而其拥挤程度若要排名也不遑多让。我每天七点起床，七点半出门，从下楼到搭上地铁，中间有15分钟路程。这段行程由两段路组成，一条是夹在两栋楼之间的小巷，抬头仰望，满是如蜘蛛网般交叉的电线、网线。巷子里有辆早餐车，车上摆着速食凉面，路人左手提面，右手付钱，奔奔波波中就解决了早饭。穿透窄巷，提腿跳过巷口成堆的狗屎垃圾，便来到通往地铁站的大路。
这段路要走十来分钟，各式各样的人开始汇聚，大家如潮汐一般，朝着地铁方向奔涌而去。
立夏节气刚过，可天气早在上月就热起来了。姑娘们化着妆，胖子们敞着衣裳，空气中混杂着被洗发水、沐浴露和化妆品腌透的奇怪气味。我并不总是步行去地铁站，有时候也坐公交小巴中转，在地铁网络里换乘两次，出地铁站再花五分钟搭公交，9点之前到办公室。
有人说，干嘛每天这样转来转去，弄得人困马乏？不如换个近点的地方住。我无可奈何，心里想起网上那句振奋人心的话：不转不是中国人。
地铁上的人总是很多，不论男女，各自肩上挎着包，手里抠着手机。我和他们有点不同，玩不玩手机取决于能不能抢到座位。地铁抢座这事，靠的是经验、判断、站位和敏捷度，而和性别、相貌、工资多少并没有太大关系。抢座是一场真正普罗大众都能参与的时尚运动，广播响起，所有人各就各位，车到位，门打开，起跑！
这次，我虽然在站位上略有优势，但跨进车舱，脑袋突然出现恍惚，无法判断该抢靠车门还是正中间的位子，刹那间，被一位身阔臀大、作风硬朗的姑娘占了先。如果有短跑运动员对自己的起跑反应速度不满意，那我建议他常在高峰时段，到地铁站来锻炼锻炼。
没抢到位子，也就睡不了觉做不成白日梦。于是，我只能从裤裆里掏出手机，怒刷朋友圈。
2
现代人翻朋友圈颇有当年皇帝翻阅奏章的风范，不论宇宙大事，还是民间小情，手指滑动间尽览无疑。我看到一张喜庆的照片：长生与他老婆和新出生的孩子，三张脸笑盈盈地挤在一个镜头里。
原来长生当爹了。
这当然是件大喜事，也是桩异事。并不是我看到人家家庭美满，心里不平衡说什么酸话，而是长生其人其事本就够奇异。
长生出生的地方有座山，山上有个像水晶一样纯净的湖。山叫仙山，湖叫仙湖，稍有见识的人都知道，敢以“仙”为名，必有与仙相关的轶事。
在广袤的中国大地上，仙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致：春天山花烂漫，冬天白雪皑皑，都是寻常山上的寻常物。唯一不不寻常的是，仙山和张真人发生了关系。
山下的小镇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很久以前，已经修得仙道的张真人鹤游四方，行至仙山时突然膀胱肿胀，急要找个地方疏通管道。在脑洞比天大的人看来，这是合理的，毕竟张真人虽可腾云驾雾，也是肉体凡胎，神仙也难免有三急。
张真人这阵哆嗦可谓惊天地泣鬼神，兴许是憋太久，脱下裤子一尿就是三天三夜。于是，张真人的仙气，就随着滚滚而下的尿液洒遍了仙山的角角落落。仙山、仙湖之名由此而来。
我根本没法相信会有这样的奇异事件，可奇闻异事一旦传开，便会在人脑里生根，以至代代流传、生生不息。镇上有些活到牙齿掉光的老人，在天朗气清的日子里，还时不时出来向年轻人讲述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见到张真人时的细节：张真人已经五百岁了，可依旧虎背熊腰、鹤发童颜，不仅精神矍铄，甚至耳朵里面还长了个白里透红的青春痘。
长生就生长在这个张真人行过方便的奇幻之地。
3
不知是否与受仙气滋润有关，长生自小便聪慧过人、顽劣异常，并且还特别贪嘴爱吃。哺乳期的长生食量惊人，一母两乳头根本喂不饱他。不得已，长生的父亲，也是镇上首富，只能委屈自己的钱袋，养了头奶牛，专供长生那张吞天咽地的小嘴。
长到三岁，能跑会动的年纪，长生更是如饕餮那般无所不吃。眼见着家底全要喂了长生那张嘴，父亲于是开始严格控制长生的饮食：厨房上锁，定时开放；四只脚的牛羊兔、两只脚的鸡鸭鹅，统统关进铁笼子，每天只供应常人所需的食物分量。
饿在儿身，疼在母心，长生母亲见儿子食不果腹，便时常带他到仙山上寻些山果野味充饥。
时间久了，山上的果子被他吃得四零八落，长生开始扩充食谱：风能摇动的叶子，肉眼可及的蚂蚁都成了长生的新食材。五岁那年，长生蹲在洞口，团灭整窝蚂蚁后，眼前发晕，四肢瘫软，昏迷了半个月。
送到医院，医生也查不出病根。半月之后，长生醒来，就顺利出院了。遭此一劫，长生变了，食量变得与常人无异。长生父亲见此大喜，认为是张真人降福，治好了儿子的暴食症，内心暗喜，自己这点家业在有生之年得以保存。
长生倒是不多吃了，可随之而来的，是个子也不长了。五岁时身高一米一，八岁还是一米一，等到十来岁青春期发育的年纪，长生的身高依旧保持在这该死的一百一十公分上。
年满十八岁后，长生也顺理成章成了仙山脚下最矮的成年人。昏迷的病因无法查明，不长个的症结医生却斩钉截铁：侏儒症。
日子慢慢摇，长生却很快意识到，自己要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下生活。但转念一想，不他妈就是个身高问题嘛，还能让人活不成？于是十八岁生日刚过，他就与父母商量说去外面闯荡，学身本事回来赡养老爹老娘。
长生父亲觉得儿子有志气，准备了一笔钱，以作路费旅资。但仔细盘算，儿子身高不到一米二，坐火车都不用买票，于是便从那笔钱里扣下了三分之一的路费。
母亲愁容满面，担心儿子在外要受人欺辱，哭死哭活不让他离家。为儿子命运计，母亲拖着长生找人算命。神棍念念叨叨开解卦签，抛出四个字：贵在东南。神棍之言，长生并不信，而其母却像是得了天命箴言。原来，母亲心里挂了有个结，她总觉得儿子无法长高，是因为自己当年放纵长生多吃了仙山上的野果，冒犯了真人的领地和威严，才让真人下了诅咒。她想，“贵在东南”兴许是说只有让长生远离仙山才能得到救赎？
于是，“贵在东南”就成了长生离家远游的最后一张放行令。
4
长生一走就是十年，期间音讯全无。十年之后，长生再次出现，全镇惊动。父母此时已是白发傍身，而长生依旧保持着一米出头的身高。长生母亲欢天喜地，嘴里碎碎念着“张真人显灵”；父亲见儿子远游归来，也是满心欢喜，想着百年之后有人披麻戴孝。
长生说，这十年，自己混在东南。大城市人情炎凉，没有容身之地，他便去小地方，去乡野山村，在山路上遇见一位游医长者，便拜他为师，学了身悬壶济世的本事。经年以后，师傅说他技艺已精，可以出师，便留下个箱子，暗夜里飘然而去踪迹难寻。
长生跪地，朝东南方向三拜而起，打开箱子，里面有整套游医工具。长生心想，得了这身本事，也可安心归家。
从此，长生背着箱子在仙山做起了游医。长生能吃苦，肯钻研，又加上妙手回春解决了几次如母牛难产、公狗发疯之类的难题，便渐渐打出名号，成了仙山下远近闻名的“小半仙”。一时间，他的故事与真人尿急，成了当地两大传奇。
5
传奇归传奇，可长生实在太矮，还不如半株狗尾巴草高，于是娶媳妇成家也成了老大难的问题。
爹妈倒是为他物色了不少姑娘，可姑娘们算计来算计去，依旧无人愿与长生牵手偕老。长生却不以为然，忙时行医，闲时饮酒，反倒活得潇洒自在。
心宽则天地宽，姻缘要来自然会来。某日，一位身材姣好的姑娘，头戴帽脸缠纱登门找到长生。
长生也接待女顾客，专治些红事不调、生育不顺的毛病，虽都是难言之隐，但却没人像这般不敢露出面容。
长生让姑娘取下面纱。
这姑娘倒有些犹豫，说：“我这副容貌，取下面纱怕把你吓晕。”
长生哈哈大笑：“那你看，像长我这副容貌的人，是不是每天照镜子都要被自己吓晕？”
姑娘被他逗笑，缓缓摘掉了面上的纱巾。我的天，她的脸，像春天长满草莓的草地，遍布着半熟半透痘痘，定睛看去确实骇人。
原来，这姑娘姓梅，住在隔壁镇上，脸上痘山满布已经持续了好几年，四处求医问药，花销不菲，终究还是没能治愈。听闻仙山下有个“小半仙”，梅姑娘便寻迹而至。
长生见是久治不愈的病症，心里打鼓，搬凳子站在姑娘面前仰头看了半天，也是语焉不详不置可否。
梅姑娘察觉，连“小半仙”都不敢打包票，心急似焚，脱口而出一句：“要能把我治好，我就嫁给你！”
长生心想，这哪是医什么病人，分明是找办法看到自己未来媳妇的模样，于是胆大如斗，连忙应承下来。
长生把姑娘留下，使出浑身解数，使尽多年积累的歪门偏方，外敷内调多管齐下，不出半月，别人无计可施的症状，居然在他手里成功痊愈了。梅姑娘也履行诺言，做了长生媳妇。于是就有了我在地铁上看到的那张合照。
于是，真人方便、长生不长个、梅姑娘求婚，并列成为仙山脚下三大奇闻异事。
地铁到站，我回到重复生活的轨迹，羡慕着长生的人生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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侃侃故事吹吹水，路见不平怼一怼 |
